公交车 -

戏曲小天地，人生大舞台。

晚上十点，合肥南站最后一趟末班公交车发车时间。

于我而言，每次回来从南站到寓所，乘坐57路车是最经济、省时的选择。火车刚停稳，车门打开，人群蜂拥而出，急匆匆各奔东西，做鸟兽散。刚才还拥挤不堪的偌大车厢顿时安静下来。

我随着人流往公交站台奔去。一路小跑，生怕误了最后班车。紧赶慢赶，气喘吁吁，终于赶到站台。站台前已经排起了候车的长龙。现在是21：45，离发车还有一刻钟。长吁一口气，唉，总算赶上了！

深秋的风，寒意袭人。我排好了队，放下旅行包，不自觉的摸出香烟，点燃一根，深吸一口，五脏六腑都沐浴着尼古丁的温存。

人群静悄悄，不急不躁。没有了刚才赶车的慌乱。大家都低头看着手机，整个世界无我无他。

队伍后面突然有人轻咳起来，我扭头一看，一位女士正盯着我手中的香烟，手捂着鼻子做难受状。旁边的男伴对我怒目而视，有跃跃欲试的冲动。估计是我的香烟刺激了她的气道。我赶紧掐灭手中半截烟头，冲她歉意的假笑，她却转过脸去，留给我的是鼻子里冒出的冷气。唉，投之以桃，不能报之以李。

21：55分，57路终于喘着粗气“咣咣当当”的如期而至。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呼啦啦朝车门移动。排在前面的人不急不慢，四平八稳的上车、刷卡、落座。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排在后面的则急得直嚷嚷，快点，磨蹭啥？车快开了！我赶紧随着人流挤上了车，找了个立足之地。人还不断的涌上来，大家挤在车厢中部，后面的人上不来。有带笑商量的，“前面的对不起，请往里挤一挤”，有晓以大义的，“大家都出门在外，予人方便，予己方便，好了，好了，让一让，让一让”，有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里面好大地方不去，站在门口，傻不傻？”有气急败坏的，“往里挤挤，车子是你家的啊？师傅，你管不管”。车子像有弹性，结果，所有的人都上了车。人站在里面，像罐头里的沙丁鱼。

抢到座位的安然自若，或闭目养神，或低头看手机，或侧目欣赏窗外的夜景，或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没座位人的窘态，怡然自得。没有座位的，只能笔挺挺的站立，胳膊和膝盖尽量往外弯曲，把随身的行李蜷在自己的脚下，眼睛漠然的看着四周。脸上尽显不平之色。

22：00，车子准时发动，车厢里恢复了平静。就像林子里的鸟，上一分钟还叽叽喳喳，噪聒不停，突然却鸦雀无声。只有广播里断断续续的传出到站的提醒。

夜晚的合肥，灯光璀璨。刚下过一场小雨，路面湿漉漉的。57路公交车哼哧着前行，载满一车人的疲惫，寄托一车人的希望，循规蹈矩，逢站必停，下客既走，不因你的心情做出丝毫改变。

夜已深，车厢里人渐渐稀少，偶尔有一两个夜归人踏上了这最后一班车。虽纷纷嚷嚷，或历尽曲折，好歹大家都赶上了。

人在旅途，公交车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衣冠楚楚者，衣裳褴褛也罢，都可以随时上，随时下，无关先后，无论风月。

常常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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