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我在软件园的那些日子里

小孩哪有记性,于是久而久之,牛二便练就了好酒量,在大人面前也毫不逊色,这事是在一次偶然的饭局上,父亲喝了几杯,看着牛二望眼欲穿的盯着酒杯,以为小孩好奇,也就没太注意,自顾自的在那划拳,等到划拳输掉之后,准备饮掉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时,让他意外的是酒杯已空空如也,直盯着牛二。牛二却一脸常态,毫无半分醉晕,后来自己喝的半醉,便糊里糊涂的让牛二替杯,没想到牛二越喝越有劲,面不改色心不跳,见酒即干,毫不拖泥带水,这可使得周围的人瞠目结舌,一群人围了过来,来一睹风采。此时过后,牛二父亲才知,原来牛二每次过殡娃家,都会去喝一杯或者抿一口,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半推半就,后来便不请自去,只为喝上一杯。酒量也就是在此时奠定了基石,当然啤酒另说,好像牛二喝这个倒是不行,要不也没几次聚会都醉醺醺不知所以了。
  后来上初中之后,便很少去殡娃家了,直到一年冬天,临近除夕,下了半月的鹅毛大雪,使得山川河流白茫茫一片,牛二才听村里人议论纷纷,细听下才知殡娃已经失踪十来天了,本来殡娃常常一声不响的出远门,这事情牛二也是知道的,有时连着几周牛二都吃了闭门羹,找不到殡娃踪影,又不知何时回来,反正有几分神秘,这次失踪之所以引起重视,还是由于天气,大雪持续的下着,使得积雪越来越厚,如果殡娃摔倒在哪个沟沟渠渠,估计没人能看到,对于他的身子,想翻起来估计难于登天,于是大家分头找寻,直到除夕之夜,音讯杳无,村里人也就无暇顾及殡娃了,直到大雪溶消,村里人才在殡娃房子旁的土坡下,发现了他的身影。
  只见殡娃蜷缩着身子,眼神里充满了哀伤,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鞋子,一双婴儿的虎头鞋。后来听村里人说,是死在年前,由于大雪覆盖了身子,使得没人发现,殡娃是活活冻死的,死前并无过多挣扎,只是终其一生,还是未见妻儿一面,算是殡娃的遗愿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牛二与殡娃的这段奇缘便画了句号。只是每每饮酒,端起酒杯,蓦然间便会想起这个人,陪伴牛二儿时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沿着干渠,神情萧然,还是未缓过神来,漫无目的的悠达,掰断一枝杨柳条,摔打着干渠里的井水。估计谁家又在浇地了,清洌的井水,清澈见底的流淌着,漫过一个个小障碍,随着哗哗的流水声,灌满了一个个小坑,视死如归的向前奔跑着。
  牛二一时兴起,脱了鞋子,跳下干渠,赤脚向前走去。井水冰凉透骨,凉森森的脚有些抵挡不住,牛二甩了几下脚,蹦蹦哒哒的向前跑去,试图尽快适应冰凉的环境。井水漫过脚丫,有种痒痒的感觉,让你想笑却憋住的感觉,向一只柔软的手抚摸着脚丫,舒服惬意,一路先前走着,约摸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了后山。
  后山是个荒山,由于过度开垦,已经显得苍老,远远望去,你能明显的看到,光秃秃的多处石土裸露在外面,直迎着太阳。后山吸引人的地方,是环绕它流淌的小河,不时会有近处的小孩,相协一群人跑来玩水,这会相对没人,你静静的细听,能听到风吹拂芦苇荡,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清脆而优雅,使人忘掉尘世的烦庸。
  牛二找了一处地方,踩倒一片芨芨草,一屁股坐了下来,蜻蜓扇动着翅膀,立在水中的一株草上,一踌躇,纵身飞了出去。不远处的一只青蛙,像是发现了猎物,一跃身,扑通的跳入水中。就在牛二脚跟不足一米的水中,几只小鱼正玩耍的欢,侧泳仰泳姿势优美,正忘我的陶醉在其中。牛二任双腿肆意伸直,双手交叠支撑着头,一副慵懒的样子,望着远山白云缥缈,无忧无虑的在天际畅游,牛二向往着山顶庙里的和尚,敲敲木鱼念念经,一副绝弃红尘的样子。迷迷糊糊,牛二进入了梦境,梦到自己跪在佛山,口中默念着什么,头发散落一地。
  一个小时多,牛二从梦里醒来,神清气爽,伸了伸懒腰,不经意间望到远处一株槐树下,一对男女搂抱在一起,牛二清了清嗓子,使得安静的空气突然振动起来,这一声传的肆无忌惮,那对情侣慌张的四处张望,牛二弯着腰,藏着身子,一边偷笑一边往回走去。在后山,有太多太多难以割舍的情意,每次回来,牛二基本都会跑来,无人打搅的躺上半晌,将尘世里的自己暂时搁置,使自己以出世的情怀来享受这短暂的安宁,此时的自己已不是忙于生计,奔波在路途的人,而是一个处身世外,身无牵绊一身轻,不再为明日的吃住而烦忧,哪怕只是片刻的逃离,也是不安灵魂的暂时归处。
  回到家里,牛二他哥没有回来,牛二在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一千元,递给了母亲。母亲明显感觉意外,眼角抽动了几下,有晶莹的东西落下,母亲忙掩饰的用衣袖拭去,却还是被牛二看在眼里,心也疼痛了起来,路也越来越坚定。
  下午吃饭,父亲回来了,问了问牛二工作的事情,没觉出有啥异样,还算理想,也就没在说什么,只是让牛二照顾好自己,有中意的女娃可以留意下了,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牛二只是不说话,默默地夹着菜,细细的品着父亲的每句话。父亲说完,有了片刻的沉寂,便被牛二他哥打破。
  "爸,我说个事,"牛二他哥加了口菜,咬了一大口饃,边咀嚼边说道,"你也知道这几天我在忙电器的事情,深圳那边我已经谈妥,后村强娃也愿意跟着我干,我想准备在城里开店,你看行不?"
  牛二父亲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其他问题,停了一会,才缓缓说着,"这件事爸还是支持你的,主要还是资金问题,爸这边只能拿出一万元,多余的也没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城里我已经找人从担保公司借到五十万,等一年后生意起来后还给担保公司。"牛二他哥说的言之凿凿,让人没有理由不信,牛二听着这一通部署,看来他哥这几年在外打工,还是有些出息了。牛二自顾自的端起一碗稀饭,喝的咕咚响。
  晚上大怪很晚才跑回来,估计又是出去讨论开店事宜去了。牛二从几个月的工作里,慢慢的体会了生活的艰辛,此刻才有勇气面对他哥,此刻才觉得是有些亏欠。大怪当时成绩也是很优秀,然而初中上完父母还是强制让他回家务农,或者在外找些事做,为家里缓些压力。当然他哥心有不甘,把这一切都怨恨在他的弟弟这里,觉得是他的弟弟把他的学习之路葬送了。于是几年来感情生疏,基本行同路人。后来实在看不惯家里人对牛二的夸赞,一气之下南下,跑到深圳去了。这一去就是五年,基本和家里断了联系,直到今年牛二大学毕业,才在亲人的说服下,准备回家创业。此时夜很静,外面的蛐蛐还没睡着,哼唱着含糊不清的歌曲,牛二思绪烦乱,躺在床上理着脉络。牛二很想转身,想开口向大怪说上几句话,几句服软歉意的话,但是话到嘴边,都被莫名的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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