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装一回诗人吧

熊逸老师形象 侵权删

在《熊逸书院》跟随先生学习古代经典已半年有余，因为文学根基较差，再加上用功不够，所以一直学得非常吃力。熊逸老师对经典的解读篇篇精彩，不仅掰开揉碎，旁征博引，还能关联当代，风趣幽默。只可惜，我对其内容是1/3一知半解，1/3学了就忘，最后1/3也就很难形成系统，最后能理解并记住的东西十不存一。

可即便如此，还是受益匪浅，至少对这些晦涩难懂的古代经典有了概略上的认知，对古人的智慧与思辨也倍加尊敬。其实，很多现实中的问题，古代圣贤都早已给出答案，只是我辈慵懒，不知取用而已。由此，更加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和愚钝。好在，时间是我的朋友，可以用一辈子，甚至几辈子慢慢学（七年就是一辈子），每通一分，就有一分的收获，从而乐此不疲，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前几天，熊老师在课上爆了大招，正式开启“斗诗大会”。为期10天，广邀门生故吏，大家以诗会友，快哉快哉。小子不才，虽能力低微，文采鄙拙，但既然自认是外门弟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题。可以输人，但不能输阵，填歪诗两三首以报熊老师的授业之恩。

---

熊逸先生上首安坐，羽扇纶巾，小酌一口，就花生二三粒，打出一阵酒嗝，遂连出四题，酣畅淋漓。众弟子正襟危坐，扮胸有成竹状，然则斜瞟美酒佳肴，狂吞口水而不得，正待腹诽，旋即被试题砸晕……

题目一：集句

所谓集句，是把古人现成的诗歌拆散，把拆散后的诗句根据需要重新排列组合，集成一首新的诗词。这原本只是一种文人游戏，既然只是游戏，所以要领就是“贵拙速而不贵巧迟”。最要紧的是反应敏捷，哪怕句子集得不够工整也没关系，慢工出细活儿最要不得。

首先，熊老师给出一首七言集句中的5句，剩下3句由学生填写，要求平仄和对仗。

宋玉秋来续楚词，【出自元稹《酬孝甫见赠》十首之一】

杜陵远客不胜悲。【出自杜甫《立春》】

楼头小妇鸣筝坐，【出自王昌龄《青楼曲》】

（                    ）。

尺素欲传三署客，【出自郎士元《送粲上人兼寄梁镇员外》】

（                    ）。

禅师莫问求名苦，【出自卢延让《赠僧》】

（                    ）。

我按顺序填以下三句：

不改清阴待我归。

【出自钱起《暮春归故山草堂》】

无人不道看花回。

【出自刘禹锡《戏赠看花诸君子》】

嫁与春风不用媒。

【出自李贺《南园十三首》之一】

由此合成集句：

宋玉秋来续楚词，杜陵远客不胜悲。

楼头小妇鸣筝坐，不改清阴待我归。

尺素欲传三署客，无人不道看花回。

禅师莫问求名苦，嫁与春风不用媒。

熊老师等我作答完毕，慢悠悠的走过来没收了藏在桌子下面的诗集，给了我一个爆栗之后，又去没收其他人的小抄去了……

---

题目二：七律，续写

接着是七律续写，熊老师给出前四句，学生写后四句。

一出桃源梦便休，浮生忍对旧风流。

月从今夜圆还缺，心在他乡放即收。

                        ，                         。

                        ，                         。

我续写四句：

百转红尘人已散，乱世笑看残云危。

日落西山红霞暗，魂逐远方复又归。

合成七律：

一出桃源梦便休，浮生忍对旧风流。

月从今夜圆还缺，心在他乡放即收。

百转红尘人已散，乱世笑看残云危。

日落西山红霞暗，魂逐远方复又归。

熊老听完眉头一挑，羽扇一挥，曰：“甚好，加精”。此番终于上墙，遂喜不自胜。

---

题目三：词，续写

不待喘息，又是一首词，也可当成七律，补足下半段即可：

不许缁尘染素衣，京华倦了梦梁溪。

几回短笛翻长恨，半是新词入旧题。

                        ，                         。

                        ，                         。

冥思苦想，我憋出后半段：

凡兹凌露琴音涩，千里银宵掩京畿。连声啼鸣悲怀古，纵使白发无归期。

合成一首新词：

不许缁尘染素衣，京华倦了梦梁溪。几回短笛翻长恨，半是新词入旧题。

凡兹凌露琴音涩，千里银宵掩京畿。连声啼鸣悲怀古，纵使白发无归期。

熊老翻个白眼心想：我就够骚的了，这小子比我还骚。

---

题目四：骈文，填空

最后，熊老师使出了会心一击，拿出他自己作的一小段骈文，写的是大家很熟悉的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有几处需要对仗的地方被空出来了。熊老师以考试名义抖骚的功夫实属一流！（这话不是我说的，隔壁家阿黄说的……反正我不承认！嘿嘿～）

原题：

守考父兹恭之义，怀素履幽人之想。性恒真素，职非伐辐。京华坻堮，难为凭虚公子；梭龙衰草，不属安处先生。屈云岫偃仰之心，□□□□□□□。效秦成许少之劳，□□□□□□□。然斗筲之役，未足羁縻丈夫；□□□□，□□□□□□。入金马如空门，访飞琼于瑶台；撰回文于乌丝，采石榴而谁贻。想侧帽来时，兰成憔悴；□□□□，□□□□。但赢得梁溪高士，弹指相知；楝亭旧友，登高为赋。

实际上这题的难点不在对仗，而在于对纳兰性德的了解程度，考的是对古代典籍掌握的综合情况。只要能大致看懂，就基本能对付过去。于是我填：

守考父兹恭之义，怀素履幽人之想。性恒真素，职非伐辐。京华坻堮，难为凭虚公子；梭龙衰草，不属安处先生。屈云岫偃仰之心，（逐碧海空灵之境）。效秦成许少之劳，（存伏波定远之志）。然斗筲之役，未足羁縻丈夫；（浮华之累，不复殆惑今昔）。入金马如空门，访飞琼于瑶台；撰回文于乌丝，采石榴而谁贻。想侧帽来时，兰成憔悴；（饮水再至，孤帐空席）。但赢得梁溪高士，弹指相知；楝亭旧友，登高为赋。

待熊老师收起考卷，回后堂歇息去也。我等弟子皆垂头丧气，不复先颜，遂抚袖掩面而去。

至此，总算是完成了本次考试，也确认了写诗真的需要才气，我等俗人，实在勉为其难。为了答这四道题，一个晚上，吃冰棍3根，酸奶2盒，葡萄1串，抽烟半包，废稿纸一打，抓掉头发一把……答毕，呕血三升，昏睡一日有余……

2018.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