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慢

从前慢

图片发自App

午休的时候，沉寂了很久的手机QQ居然有了消息提示音。自从用上了微信后，QQ便不大再用了，之所以还一直以在线状态挂在屏幕上，占着手机有限的内存，主要还是因为那份恋旧的情怀，2000年申请的QQ号啊，从少女少妇至两鬓已然添霜的疲惫中年，它都是当之无愧的见证者，念旧如我，又怎舍得将它封藏或者冷落？

多少有些意外的点开了对话框，是家乡许久未联系的一位发小发来的歌词。

《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 马 邮件都慢

……

一边看歌词一边任怀旧的情绪泛滥，词未看完，心里倒先有了泪意。记忆如泉，清澈地流淌，又带着些汹涌的姿势流淌着。

从前慢，我记得，禾苗总是很缓慢地生长，木头制成的老水车旁年少的我和母亲，手臂推动水车摇手，链轮轻轻滚动，便有刮板缓缓刮上来一股清清的塘水，顺着狭窄的沟渠流进近处或者远处的禾田。母亲每轻摇一次双臂，便有或故事，或家长里短，或者人世间那些深深浅浅的道理，轻吐出口，伴着我慢慢长大，五月？或者是六月，只记得那时阳光多么温柔。

从前慢，我记得，夜晚的煤油灯发着昏黄的光，光晕下一筐筐雪白饱满的棉花吐着花絮，妹妹们还有我，我们围作一个小小的圆圈，母亲轻唱的黄梅戏唱着唱着就变成了均匀的呼吸，那是劳作一天的母亲睡着了。剩下黄梅戏的余音或者没有讲完的神怪故事，还有没有停歇继续扯着棉花花絮的一双双小手，与夜色相伴。煤油灯旁，偶尔会飞来一只小小的飞蛾，悠悠地转几圈，然后被我们轻轻地赶走，顺便摇摇睡了已有一会儿的母亲：妈妈，妈妈，接着教我们唱黄梅呀，还有故事呢。母亲醒了，时光便又生动了，咿咿呀呀地轻轻摇晃起来。

从前慢，还有那些用心写的信和静待的远方，可以安静地期待许久，任等待的喜悦慢慢地发酵，成长也是缓慢的，却并不见有多令人着急。中学旁边的老街上，有写满故事的石板路。还有那间有些年代了的新华书店，《故事大王》、《少年文艺》或者《少男少女》，教着我们不紧不慢地一点点认识外面的世界，一点点地学会成长。那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网络，信件、期刊，似乎都可以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出现，不急不徐不负着等待。

从前慢，小村庄后桃花山上的杂草仿佛总是不会长大，山上总是很光滑，坡上的草皮恰到好处地生长，春天有鲜艳的山花，夏天有清清的涧水，我们会在周末解开扎长辫子的红头绳，用没有什么香味的老肥皂清洗一头秀发，涧水清凉，青苔开满小花，笑声扬起水珠，连笑声都是慢慢的散去的，因为有山谷用调皮的回声认真地挽留。

从前慢，嘀嗒嘀嗒的老时钟就可以摆出许多悠长的故事，我们守着一堵斑驳的泥土墙，逆着阳光，为了等待一朵花开可以静静地坐一下午……

恍神间，上课的铃声匆匆响起，午休静谧的教室便立即热闹了起来。眼角余光扫过 屏幕上的QQ，发小头像的颜色已暗淡，对话框里静静地躺着那首歌词，而我们，居然没有说一句话，她是忙碌着还是清闲的呢？我且相信着，这个午后她亦和我一样，悠然享有了一段慢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