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落,是一个大学毕业生,现如今的工作是助教老师。每周看着那些孩子,总让我觉得有些头疼。好孩子本来就是乖乖的,看一眼都会赏心悦目;至于那些坏孩子,坏到捣蛋,坏到捉弄老师,甚至对老师动手的,瞧上一眼都觉得心烦。
故事的发生很奇怪,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场说不上来的梦,可我却看到了所谓的真相,残忍无可奈何。这是一如既往的周五,下午我洗完澡,准备掐着时间去上班。阳光很不错,我望着家门口的老树垂下的斑驳枝影,对我面前的人说:“妈,今天,你送我去上班吧。”
“好”妈妈就是这样神奇的人,我的要求她从来不会拒绝。于是乎,母女俩风风火火骑着小电驴就出发了。那是一个废弃的学校,生锈的屋檐下,那就是简易的小型停车场。我的工作地点就是这废弃的教学楼里,哦,忘记说了,我不是正规学校里的老师,是一名课外辅导站的助教,仅此而已。现如今的教师不允许私下里开补习班,于是偷偷摸摸便找到了这个废弃的学校,私自开了辅导站,只是因为这里的教师资源高,便什么也不在乎了。我,是被同龄君介绍来的,工资还不错,一周也就周五晚上加周末上班便可。顺带说一下,视也是被我拖来一起上班的。
“妈,我上班时间还早,你陪我四处逛逛吧。”来的太早了,每次都对自己掐时间,可终归性子太急。四处其实荒芜的不行,我记得那里一条路,可以通往这座城市的老街。于是,便拖着妈妈就去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滩池水,水上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石阶,如迷宫一般,我顿时勾起了小时候玩跳房子的乐趣,四五下我就过去了,回头看一眼妈妈,她只是很沉默的跟着。周围的气氛很安静,甚至有种诡异感,树木东倒西歪,遮得陆地黑漆漆,总之有一种压抑感无法喘息。接下去看到的是一个个大型圆圈,就像公园里孩子们玩滑滑梯的地方,一个个空心圆圈,爬来爬去,可以躲猫猫。四处一看,这里没有其他的路,只有钻过去,我心想,这好像在钻狗洞啊!“妈,这里好像被修建过了,以前来没有这些洞的,我记得在前面就是老街了,我们快点走,离开这里”。
我也毫不在意,钻了过去,却发现这尽头只有一堵墙,拐个弯还是一堵墙,曾经的门型还在却被水泥封死了,印记也十分明显,我有些惶恐和无奈,“真晦气,怎么堵上了,这是要原路返回吗?我不想往回走......”妈妈没理我,她看着那墙上三个开关发呆,我凑上去挽着她的手,说“我按一下”。一个开光写着亮,一个写着开,一个是门铃。我很好奇,都按下了,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原本门前的灯没亮,也没有所谓的隐形门打开,只听见墙的那一边传来的门铃声。我抱着侥幸心理,希望那堵墙其实有暗门,会有人给我们开门,结果,什么都没有。“看来屋里没人呢,我们还是原路回去吧”妈妈说完,便自顾自的先走了,“哎,我有点方,妈,你等我!”
我十分无奈的回到那些个“大圆圈”,看着妈妈钻过去走老远,便也十分无奈的再钻一次。只是这次我发现,那些圈壁上全是恶心的唾沫口水,还有痰。我很想吐,十分不想钻,毕竟我刚洗完澡啊,可是这是唯一通往回去的路,便强忍下呕吐感。终于到了那“迷宫”处,却发现多了好几个人。我的室友兼女朋友视也在池水正中间的位置,蹲在石阶上思考如何走。我很想笑,这不是很简单吗,我两三下就过来了。往四处看,发现很多地方与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比如,池水变得又丑又脏,散发着诡异的绿色,一滩死水,要是不小心踩空石阶掉下去人就发臭了;又如,池子边上多了一片秋收过后的田地,我看见一个老人,把那些血红的晒干的麦秆捆在一起,然后用手搓,那麦秆就像头发一样被打毛变得蓬松,宛如一枝红色的彼岸花。再仔细看,发现妈妈不知何时在田地里帮老头,还有我的同事兼好友同龄君也在,哎,那不是我暗恋的男生澄哥吗?他怎么也在?
澄哥站在那血红的“花海”中,一脸茫然,而妈妈和同龄在埋头苦干,我看着池子中央同样发呆的视也,转而加入了搓花的队列。突然,视也的声音传来“我好像知道这个石阶该怎么走了!”而同龄弯着腰认真搓秸秆,嘴里说:“为什么这个池子的水这么臭啊?这里不是活泉吗?怎么就变死水了?”同龄看着那一边的老头发出牢骚,于是我也忍不住说:“是啊,水特别恶心,那里的圆圈更恶心,里面全是口水痰液,我都快吐了”说完,我紧紧盯着那怪老头,眼睛有点发酸,低头看着手里的麦秆,搓了起来......
诡异的可怕降临,这一搓不得了,画面瞬间切换,当我恢复视线的时候,我站在了如今废弃的学校宿舍楼门口,低头看着怀中,一袋沉甸甸的粉末,散发着微妙的香气,很好闻。再看四周,视也、同龄、澄哥都在,只是妈妈不见了,却多了一个白色衣服的男孩子,他的存在感很低,就像一道白色轻烟随时可以消散,却会在不经意间发出声音,让我们感知他的存在,他轻描淡写说“我叫无,虚无的无”。“我感觉我来过这里,这不是我们的宿舍吗?”视也一脸无害的看着我,身旁的同龄也点点头走到我旁边,“进去看看吧”冷不防的无突然发出声音,吓了我们三个一跳。我看着不远处的澄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茫然,便走过去邀请他,“和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澄哥终于回头正眼看我,“好”。
进去的宿舍楼,我很陌生,从来不记得我住过这里,看着同龄也是一脸懵的状态,我就知道她也一样,只是为何视也会说这里我们住过呢?“你手里抱着是什么?”许是被同龄发现我看她,便转过头问我,不忘瞄两眼我手里一袋粉末,“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很奇怪,但是这粉末很香”我很无奈的回复,因为现在的自己在哪,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哎,我不是要上班吗?迟到没?我妈呢?
“啊,我知道该怎么走了!”视也兴奋的大叫打破了我的问题,“这里和池子上的石阶一样,我知道该怎么走,你们几个快跟上我”。视也激动的往前走,同龄拉着我的手,对澄哥说,“先跟上去看看”。视也带着我们七歪八拐,很多肉眼看见的路当我们走进却发现是空的,一些看上去是假的死路却原来是通的。视也每到一个转折点,都会闭上眼睛思考一会,便闭着眼往前走,说实话,我很佩服视也的这能力。终于,视也在一个宿舍门口停下来,她说:“我们到了”。
现在的我是真的很蒙圈,这是哪?可是,我身旁的同龄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转换了神情,眼睛变得澄明,“我也记起来了,我和你两不在一个宿舍,我在楼上,你们进去休息吧,我也先回去有事记得叫我”同龄就像一个贴心大姐姐一样,笑着招手,然后离开。等我反应过来,同龄已消失在楼梯口。这时,持续待机的澄哥突然活过来了,他一把打开正门,我就发现这个宿舍的构造很神奇。正门打开是一面墙,分左右两道,分别通往两个寝室,澄哥往左手边的通道走去,我们只有默默跟上。到了拐角,便可以看到宿舍的门,再往前走又是一个拐角,这一拐便是厕所。这是一个由两个独立的房间加一个卫生间构成的大宿舍,而门正对的那面墙其实是厕所的背面。
我们跟着澄哥走进了左手边的宿舍里,首先飘来的是一股香味,那是我手中粉末的香味,但是香味更浓稠,说好的宿舍,没有床,只有几个残破的画架,还有几张凳椅,角落里有一几袋奇怪的粉末,香味便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昏黄的一盏吊灯幽幽的工作着,四周安静的诡异,却也多了点安心。可是不正常的事发生了,澄哥突然捡起地上的粉笔,魔怔了般在那空白的墙壁上大肆画,粉笔碰触墙擦出的声音尖锐刺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诡异,澄哥画的很用力,似乎要把粉笔刺入墙壁中,疯狂又可怕,我呆呆的看着,澄哥的眼睛似乎变红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望了望四周,寒风有些刺骨,可四周密闭,无盯着角落发呆。突然门被风撞开,从那里飘过一个白色鬼影,黑丝涣散,笑容狰狞,粉笔声在此刻消失,再抬头整个人愕然,澄哥墙壁上画出的白衣女人,瞳孔放大,青面獠牙,正好是飘过的女鬼的身影。女人飘过,香气更重,我突然开始害怕,我意识到我手中抱着的粉末是什么了,“那是奶粉!”我吼出一声,“我手里的是奶粉啊!”总觉得有些什么真相就要破茧而出,却不敢想象。
视也还没从我的声音中反应过来,女鬼已经绕了宿舍一圈,破门而进,我吓到双腿发软跌落在地,凄惨的喊叫着,那女鬼扑向澄哥,眼神里怖满了贪婪喜悦厌恶还有一丝暧昧,我心里开始有些发酸,因为那个人是我暗恋很久的男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鬼肆无忌惮的盯着,感觉很醋。可是来不及醋,澄哥要被女鬼吞噬,我突然大叫:“视也,快,快用我手里的粉末砸过去!我腿动不了。”这时候的视也特别冷静,抓起我手里粉末就撒过去,只听到女鬼歇斯底里喊叫了一声。接着女鬼消失,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跑来用粉末砸我们几个,嘴里还念叨:“大半夜的吼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其中就有我们一个宿舍的人,还是对面寝室的女人。视也生气了,“小贱人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于是就开战,一场粉末战,我们四个对付一层楼的人,势均力敌。我手里的粉末快用完了,于是就拿角落里的粉末。同龄似乎感受到了氛围,也跑来帮助我们。最后,以那个女人落败不了了之。“她们又来欺负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同龄忿忿道,“你们几个没事吧!”“放心,我们几个战斗力还可以的,没伤到!”视也拍着头上的灰,轻笑着,“进来坐一会吧,今晚和我们待一起吧”。就这样,我们的四人分队又变成了五人组。
同龄还是很生气,说着要去把阳台晒衣服的架子拆了,“这里本来就是你们的地方,不给她们晒,欺人太甚。”我和视也相视一笑,同龄君不愧是女中豪杰,她很会保护我们,为我们打抱不平。“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见阿落凄厉的尖叫声!”同龄问了起来,视也很疑惑的看着我。这时候我回想起了女鬼的身影和手中的奶粉,“这个房间有古怪,我,我感觉很可怕,我好像知道真相.....”我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发颤。
“你们快过来看,这是什么?”NPC的无突然出声,我通过无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煞白,原来放着粉末的角落,因为刚才的混乱,本该被粉末袋遮住的墙壁上的红掌印清晰可见,红色的小掌印,小小的,很可爱却很惊悚无助。“这是个画室吧,那是用颜料上去的艺术画吧”这时的视也心大的回复着,而我却一个劲的摇头,“不是,不..不是,那是血迹,小孩子的血掌印。”视也和同龄一脸难以置信,澄哥这时候却很冷静,而无还是盯着角落。好死不死,女鬼在此时破窗又一次闯入,似乎是调整好状态有备而来,“粉末!粉末!”无开始喊着,往澄哥的身前护着,朝着女鬼撒了一把。虽然还是有作用,但明显没有第一次的效果,那女鬼似乎是有了防御。
“我袋子里的粉末快不够了,角落里的也快用完了,那女鬼不怎么怕了,怎么办?”我又一次没出息的摔倒在地上。“我看见厕所里,洗漱台的下面还有一大袋,你们去拿来!”无护着澄哥吃力的说着。我看着护在我左右的视也和同龄,都无法腾出空间和时间。
“阿落,你听好,我们两个现在抽不开,我们掩护你,你跑去厕所拿,听见没!”同龄一脸严肃又温柔的说着,我无法拒绝,只能答应,顺便把我手里剩下的粉末给她俩。
好不容易寻得一个逃离的机会,我直奔厕所而去,却在门口硬生生塞住了脚步,又一次头皮发麻,错愕,害怕,惊恐。厕所里,一群孩子,青面青身,咯咯咯的笑着,人畜无害的看着我,地上,洗漱台上,无数个孩子痴痴的看着我。无数双圆圆的大眼睛,瞳孔却无任何光芒的盯着我。不敢进去,我真的很怕!可是我听到视也的呼救声,便也只能忍住恐惧,冲进厕所拎起麻袋就跑回去。
终于,我抓起手里的粉末稳稳的撒在女鬼的身上,紧接着女鬼凄惨的喊叫,身形被粉末灼烧,最后消散在空气里。我看着手里的粉末,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灰色,没有奶粉的细腻,却也散发着淡淡香味。“这是骨灰啊!!!”我控住不住自己的音量开始颤抖,视也和同龄都跑过来安慰我。大家其实都隐隐意识到所谓的真相。
无走到那个有血小印的地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把那里砸开!”我对澄哥说,澄哥听到了我的要求,捡起周围的那些零碎的画架木头,开始往墙壁砸去。因为这是个废弃的宿舍楼,也可能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个暗间,不费多少力气,便可以砸开。砸开之后的画面,大家开始沉默。那里有一堆尸体骸骨,小小的骨架都证明着,这些婴幼儿,孩童存在于世的证明。
“禽兽!魔鬼!人渣!”视也很生气,气到发抖。我就知道是这样,虽然已经猜到了,可是当面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很令人窒息。地面开始震动,随及是人群混乱的声音,所有人开始奔跑,有哭声,有有尖叫声…
“烧了这里,然后赶紧出去!”无冷静的说着,于是我们五个人开始手忙脚乱,找木架子,找点火器,找汽油,最后点燃,往楼下跑去。等我们跑到外面,宿舍消失了,那些尖叫的人群也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们几个人。这时的无周围烟雾缭绕,最后幻化成搓麦秆的老头,他微笑的看着澄哥,喊了一声:“少爷!”,随后便消散了,留下澄哥无声的哭泣。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我、视也、同龄跑去原来那条“迷宫”的路,却发现那里是废弃的操场,而我的妈妈在那里停她的小电驴。一阵清风拂过,我看见风中卷了张纸,在操场的中央降落。我走过去,捡了起来,那是一份二十年前的报纸。报纸上赫然登着,“一夜之间,大火烧尽一切,女富豪死于别墅火灾之中,唯有她的七岁儿童获救”。
“那个儿童是我,女富豪是我妈,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她有虐童倾向,因为和我爸离婚心理开始扭曲,又因为自己有钱四处搜罗三四岁孩童,带回别墅暗室里大肆虐杀,而我就是在那里生活的一个。最后,她想把我也杀了,是管家他救了我,然后放火烧了别墅,和那个女人同归于尽了。”澄哥解释着,我默默听着,心想,原来当时女鬼的暧昧是源于血缘关系。
废弃的教学楼之所以废弃,只是因为这里常常闹鬼,大半夜婴儿啼哭声不断,女人尖锐的笑声,粉刺刮过墙壁的刺耳声…最后导致学校废弃,“我报警了…”澄哥平静的说。
“啊?啊!我又要失业了?!”我有点吃惊,有兴奋,也有不满,更多的是悲伤。
同龄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奈的说道:“警察来了,这个辅导站要倒闭了,我们又要找工作了”。
“是啊,幸好我们三个是助教老师,还是备考教师资格证的,不怕被抓!嘻嘻~”视也笑的很开明,有种因祸得福的骄傲感。
“哎,我妈还在那里呢!我先回去了”看到妈妈在招手,我轻声笑了起来。果然,我的妈妈看起来很顺眼,她啊,什么都不会顺从我。我挽住妈妈的手,“妈,我辞职了,我们回家吧”。妈妈看了我一眼,“好”。
最后的最后,辅导站被警察一锅端了,我们三个又沦为无业游民,有福共享,有难一起抗,说的就是我们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