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统编教材培训”札记之二

        “统编教材使用下的语文骨干教师暑期培训”已近尾声。明天，我将离去，此刻，辗转难眠。那听过的一节节课和一堂堂讲座，像无数电影镜头在眼前交织。回放黄厚江老师处理课堂突发细节处的智慧与耐心， 想起自己面对时的随意简单 ，心惊；看徐杰老师课堂环节之间的珠联璧合又异峰突起，想到自己课堂环节的混乱粗糙，失神；咀嚼肖培东老师从平凡的字里行间读出人生百态，感动，想到自己文本解读的浅薄无知，又免不了黯然神伤。回味向浩老师清晰精炼的教学语言和美得不可方物的板书；反思王开东老师对某部电影的全方位深度解读；内心又升腾起绵绵无尽的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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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回放，都伴随着锥心的难过。这难过就如一只只蚂蚁 ，细细地一点点地啃食我的灵与肉。追问自己，二十年语文教学生涯，我做了些什么呢？今夜，那些与语文、教育和人生有关的字，那些我前半生没有写好的字， 一次次出现在我混沌的意识里，让我无眠。

        我为“勤”字无眠。总是觉得自己够勤奋。可是，可称勤奋恐怕是我求学时代的事了。最近十年， 我打过多少场麻将？我为麻将耗费掉多少青春？多少次，我在KTV里狂歌漫舞豪饮？又有多少个夜晚，我坐在电视机前用无聊的肥皂剧打发时光？看电影，以娱乐消遣为主要目的。在家务被奶奶包揽了的时代 ，我甚至连家务也很少做。阅读倒还是有的。可自己订阅的专业杂志从未认真读过一篇，文学类阅读也只是投自己所好，顶多算个兴趣阅读，从未认真研究过半个字。比之徐杰老师的阅读，我的阅读就是浪费生命。上课的套路和应试的套路，我当然自认已经很纯熟了。我懒了，在身体懒下去的同时，思维也不可遏制地萎缩，做老师的激情也没有了。在我敬慕的那些前辈，都还在挥汗如雨，孜孜不倦地寻找探索并锤炼他们炉火纯青的课堂艺术的时候。黄厚江老师说：“你们若像我这样一头扎到语文里，认认真真的教上几千堂课。就知道课堂是怎么一回事了。”认认真真的课堂，是要以勤奋地阅读，深入地思考，反复地实践为基础的。离了"勤"字，百事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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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真”字无眠。这些年，貌似获得了一点点所谓荣誉的我。多听了几堂课，多得了几个奖，多带了几个能用的徒弟，升学时孩子们多考了几分，自己平时比有些老师要得法得心一点点 ，偶尔胆子要比别人大一点，做法比别人要有创意一点点，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前天， 我不是还在心里嘲笑有人对文章写法的一无所知吗？是的，我似乎什么都懂一些，花拳绣腿和一些“雕虫小技”貌似都略知一二。可迄今为止，我又真的把哪一件事情真正做好过呢？想起某人曾大着胆子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呢，确实有点能干。身边的亲人长辈朋友，都把你夸着，捧着。‘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是不是有点飘？”可惜，那时无端膨胀的我，何尝听进去半个字？红尘滚滚，转眼浮生过半，我真的配得上“能干”二字吗？有时浮华如酒，你看得透它的不好，却又总不忍拒绝。语文教学之路是一条漫长的朝圣路，在这条路上，让我再真实一点，再纯粹一点吧。今夜无眠，我反复揣摩肖培东老师的那句鞭策“课堂教学 ，除规定动作外 ，还要有能够出彩的独特的自选动作。这一点，朱老师也没有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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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为“静”字无眠。那颗心，曾为多少无需无用之物驿动过。看到有人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出彩，比自己讨喜，心就动荡起来。不快，不喜， 不服。幸亏步入中年后，那种想去争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最终，还能坦荡地做回自己。可是，课堂上的我，面对孩子们时，心完全静下来了吗？当课堂推进一帆风顺时，无疑我是平静的，甚至神采飞扬起来。可孩子们要老是不按照我的方向飞的时候，我就躁动起来。打断，纠正，黑脸，甚至责备，都会用上。那苦心经营了大半节课的美好氛围又土崩瓦解。这样惨痛的经历，何其多！正如我解读文本，读到一定之处总会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此即可。及至听了大家之言，才明白何谓“贻笑大方”。在细而美、精而深、淡而有味等诸多亮点处我常如惊鸿一瞥而过，留下遗憾无数。不能恒者，因其不能静也。一事未完 ，又忙上另一件事。在教育的世界里，让我静一点，再静一点吧！安静地读，安静地思，安静地浸润到课堂里。安静，正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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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甚至不太会“爱”。我对孩子的爱的个性宽容度到底有多大，我不敢乐观估量。虽然，如今的我比之以前，已经大有进步。但这爱中有没有“顺昌逆亡”的倾向我也不敢完全否定。

        我也不够“智”。老师的所谓权威带来的不思考成熟就不负责任地指东说西的恶习，我有没有？粗暴简单的断定答案我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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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无眠的一夜，我哭哭笑笑，停停走走，睡睡想想，迷迷糊糊。

        张继失眠，遂有《枫桥夜泊》传世千年；后主无眠独上西楼，易安泪看西楼满月，遂铸就一代词风；毛主席杨家岭的不眠夜，召唤出中国革命的新曙光；东坡夜游赤壁直至“东方之既白”，想也是今夜无眠缱绻出人生透悟。每一次真正的失眠，都会有它存在的价值。我不是名人，更不是伟人，纵使夜夜失眠也悟不出什么大风范大格局。惟愿我的辗转与撕裂，能对得起余生的爱和今生的梦。

      今夜无眠。愿清醒着，划一支长篙，去筑爱，去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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