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48-1)

            第48集:忘川河血莲点点,璇玑宫执念殷殷

            凤凰台上忆吹箫        贺双卿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遥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凤凰台上忆吹箫        苏穆

        几度东风,潇潇吹雨,作成春意阑珊。惜瘦影、无端憔悴,处处凭栏。谁道红消翠障,一枝正、画阁间闲。休重问、恨在别离,情在辛酸。

        呢喃。乍归社燕,又絮语、雕梁似话前欢。要留取、芸窗长伴,几案清妍。除是调脂弄粉,风神别、著手都难。伴今夕、偏嗅片片香残。

        “凤凰台上忆吹箫”这一词牌名,出自《词谱·列仙传拾遗》:“萧史善吹箫,作鸾凤之响。秦穆公有女弄玉,善吹笙,公以妻之,遂教弄玉作凤鸣。居十数年,凤凰来止。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数年,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去。”

        春秋时期,秦穆公有掌珠名弄玉,姿容绝代,尤擅吹笙,及笄后,穆公为其选婿,直言曰,“若非精通音律、可与我唱和之人,宁可不嫁。”后来,弄玉嫁予擅长吹箫的隐士萧史为妻,夫妇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仙乐引来凤凰。秦穆公筑凤凰台,令居于上。数年后,弄玉乘凤、萧史乘龙,飞升而去。后世文人,有感于此神仙眷侣之传说,作“凤凰台上忆吹箫”这一词牌名,填词相和。故而,这一词牌名本身,即含有一点音容缥缈、空灵明通之意。我为第48集“忘川河血莲点点,璇玑宫执念殷殷”选定了这两首《凤凰台上忆吹箫》做文前注解,亦是这个缘故。

        贺双卿的《凤凰台上忆吹箫》,为与旭凤死别,而悔恨不已的锦觅心声:

        何谓离别?不过是,寸寸微云,漂泊无依;丝丝残照,灿斐凄迷;时有时无,忽明忽暗,最难消受,无常世事。何谓离愁?不过是,魂消魄断,闪闪摇摇;山山水水,隐隐迢迢;一人去去,归来可早?酸酸楚楚,只剩今宵!

        何谓离魂?不过是,遥遥万里,无垠天地;小小双卿,形单影只;最是无聊,袅袅情丝。何谓离情?不过是,谁见谁痛?粉堕花凋。谁怜谁爱?人比花娇。谁念谁望?欢欢喜喜,轻拈素粉,写写描描。谁盼谁管?此情此意,生生世世,暮暮朝朝。

        苏穆的《凤凰台上忆吹箫》,为与锦觅相见,却相隔万里的润玉心声:

        又是一年春来,春风化雨,春意阑珊。只可惜,伊人消瘦,无端憔悴,时时处处,独自凭栏。谁又愿?一枝独秀,红消香也断;闺阁画苑,东风吹到残。更休问,恨莫恨过,人生短相思长;哀莫哀过,相逢时春已老。

        归来双燕,燕语呢喃,雕梁画栋,絮语话前欢。你可愿,案上清供,芸轩常伴,为我一人,明媚鲜妍?你可愿,调脂弄粉,绿云轻盘,我为佳人,频画黛眉?只可惜,悲莫悲过,相见恍若不见;痛莫痛过,今夕人是情非。

        愿得红罗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

        锦觅质问道,既然他真的是畏罪自尽,何必多此一举,写下这遗书呢?玉鹅听完,立刻看了默然站在一旁的邝露一眼,作家以这样的方式,暗示披香殿主事之死实为邝露所为,玉鹅根本不知情。因为邝露太想把玉鹅摘干净了,才留下了这么大的漏洞。

        在旁边的邝露也眉头轻敛,凝神屏气,暗示她在为玉鹅暗暗着急,暗示她后悔自己做这件事做得太急了,竟然给天帝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我应该提前和陛下商量一下,遵从他的吩咐行事才是。

        只不过,作为本剧中心机最深的一个角色,即使是面对这样毫无准备的质疑,玉鹅都能急中生智,稳妥地应对过去,若是让邝露负责说项,恐怕她会哑口无言的。

        玉鹅垂下眼眸,略一沉吟,便有了说辞,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旭凤过去征伐六界,难免树敌结怨,如他所言,旭凤既是他仇家,当年挟嫌报复,篡改梦珠颜色,意图加害旭凤,于情理上倒也说得通,想必他今日看你前来查证,自觉行迹败露,是以畏罪自杀了。

        其一,玉鹅为披香殿主事自杀前仍要留下遗书自认罪过之事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玉鹅知道,这个借口太立不住脚了,所以他把这个借口放在第一位,以扰乱锦觅的理智,让后面更站得住脚的理由掩盖这一最不是理由的理由。

        其二,玉鹅从旭凤以前征伐六界的这一既定事实出发,证明旭凤曾经得罪披香殿主事这一他捏造出来的借口,然后,玉鹅将这个借口作为披香殿主事挟嫌报复旭凤的作案动机,来论证邝露在遗书上准备好的说辞(是披香殿主事篡改梦珠颜色,意图加害旭凤)的正确性。

        其三,玉鹅从锦觅今日进入披香殿查证真实梦箓这一既定事实出发,证明披香殿主事是做贼心虚,他见到水神仙上、未来的天后娘娘来到了披香殿查看梦箓,才畏罪自杀的,从而论证披香殿主事怎么就这么巧,非要挑这个时候自杀这个漏洞,为邝露遮掩。

        只不过,玉鹅的这番借口中,还有极大的漏洞。其一,旭凤确实曾经征伐六界,但他得罪的是魔界焱城王、固城王这种野心勃勃之辈,怎么可能会得罪披香殿主事这一文职官员?如果是旭凤在帮助先天帝处理日常政务的时候,得罪这一文职官员,那也不应该用旭凤曾经征伐六界作为理由。玉鹅钻的是锦觅不懂天界政务的空子。

        其二,锦觅是来查看披香殿里真正的梦箓了,但是这非但可做披香殿主事畏罪自杀的理由,同时也可作披香殿主事被人嫁祸、暗杀的理由。

        其三,锦觅在打开装着梦箓的锦盒前,曾经在月下仙人的帮助下,接连打开两道水系结界。若这真是先天帝封印的锦盒,先天帝修火系术法,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大的水系修为?先水神已死,有这么大的水系修为,能拦着锦觅打开锦盒的人,只剩润玉。那么,润玉为何要拦着锦觅见到真正的梦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其四,那个梦珠,锦觅已经说过,是她的所思梦,按照润玉的说辞,是披香殿主事知道这个梦,然后篡改梦珠颜色,意图证明旭凤是杀人凶手,那么,他是何时见到、何时篡改这个梦珠的呢?按照润玉的说辞,是先天帝封存了所有的证据,连润玉都不曾见过这个梦珠,魇兽吐出梦珠、锦觅见到的时候,必然是在封存之前,披香殿主事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觉、篡改这个梦珠吗?

        其五,假如说,披香殿主事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发觉、篡改这个梦珠,还在锦觅面前做了一份假梦箓来蒙骗锦觅,那他怎么就非要利用锦觅呢?在披香殿主事的眼里,锦觅有杀死火神的能力吗?若他是想要利用先天帝报复旭凤,那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份真实的梦箓?他只改梦珠,不改梦箓,能让先天帝认为是火神杀了水神吗?火神是先天帝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他会因为旭凤杀死水神而处置旭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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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锦觅不会想这么多细节,她只是抓住了玉鹅话语中最大的漏洞——那他,是用什么法子,篡改梦珠的颜色呢?

        有人老是觉得,锦觅在吐出陨丹之后,突然之间智商爆表,是剧本的漏洞。我看不然。人往往是先有了感性,再有了理性的,先有了嫉妒心、占有欲,再懂得节制与现实的。因为锦觅前期不懂爱是什么,也就使得她感性发展不全,从而限制了理性的发展,就像她的真身被珈蓝印压制,她的修为无论如何都不能精深一样。

        玉鹅听完,再次看了邝露小仙女一眼,今次,邝露小仙女更加不淡定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给陛下挖了这么大的坑,陛下会怎么说呢?

        玉鹅抬起头,有条不紊地说道,听闻一部洪荒古籍梦陀经中,有所记载,只是这本梦陀经失传已久,又是禁书,我也未曾见过。

        玉鹅为了替邝露圆这个谎,抛出了他曾经以梦陀经里的禁术篡改梦珠颜色这一既定事实,并推到死去的披香殿主事的身上。这就为后面,玉鹅不得不用梦陀经里的禁术,救治真身融化的锦觅时,被锦觅怀疑是玉鹅篡改梦珠的颜色埋下了伏笔。

        玉鹅在为邝露拿出梦陀经来圆谎的时候,本来在一旁平视前方的邝露,开始仰望玉鹅,代表了邝露也是第一次听到梦陀经这个说辞。这就为后面,邝露见到梦陀经的真本,进而知道玉鹅以梦陀经救治真身融化的锦觅万分痛心埋下了伏笔。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邝露啊邝露,在玉鹅的指导下,你有没有进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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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觅被彻底蒙骗了过去,她只剩下了震惊,她终于认清了她冤杀了旭凤这一事实。玉鹅呢?他立刻发觉了锦觅不妥了,在锦觅昏厥之前,他及时把锦觅搂在了怀里。

        昏厥后的锦觅,再次来到了那个幻境,在那里,她终于见到了霜花的真身——原来,霜花就是我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说她喜欢上一个人,想要去告诉他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先来分析一下霜花与葡萄的不同。葡萄是懵懂的、洒脱的、明媚的、开朗的,而霜花是拘泥于小情小爱,又心思深沉的。葡萄在认清了她对旭凤的爱以后,就变得暮气沉沉、胸怀叵测起来,她会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也会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身上,从而不如从前那么讨人喜欢了。

        锦觅前期那么讨人喜欢,是因为她是小孩子心性,既然不懂爱为何物,也就不想占有,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所以,她才能在被长芳主、水神、风神、旭凤、润玉呵护期间,那么讨人欢喜。很多观众喜欢前期的锦觅,不过是喜欢一个小孩子的品性,但是不要忘记,不经教育的小孩子,心智不全的小孩子,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就像锦觅,她会在误会旭凤是她的杀父仇人以后,对旭凤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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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的手与霜花的手叠加在一起,从此刻开始,葡萄变成了霜花,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认不清她的挚爱的锦觅了,她开始为了挚爱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变得不再可爱。

        锦觅在变成霜花以后的心机深沉,代表了爱让一个人成熟,也让一个人变得不再可爱。尤其是在故事的结尾,锦觅与旭凤在凡间厮守的时候,她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妇人,她的世界里,只有丈夫与孩子。旭凤甚至都没有和锦觅说一句话,光顾着和棠棣玩去了。这时候的锦觅,我甚至觉得可悲,也许,有的人会把我眼中的这份可悲,定义为世俗中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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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锦觅昏厥后,玉鹅把锦觅带回了她自己的寝殿。又因为隐雀族长为了旭凤可能还活着的事来找天帝陛下,所以玉鹅在把锦觅安置妥当后就去了七政殿。结果使得玉鹅错过了锦觅醒来认清她爱慕旭凤的时刻,又被认清了爱慕旭凤的锦觅听到了自己与隐雀的谈话。

        从隐雀族长那里,玉鹅得知,先天帝之所以自毁元神,不过是为了留下火神一魄。

        玉鹅本来就觉得先天帝之死太过蹊跷,再加上后来隐雀长老告诉玉鹅,他从雀灵那里得知穗禾有一次去忘川的消息,玉鹅更加确认旭凤其实并没有死。

        玉鹅修为深厚,他立刻感应到在门口凝神静听的锦觅,他及时给隐雀族长使了一个眼色,隐雀族长便不肯再说了。

        当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玉鹅刚刚把自己从锦觅怀疑他引导自己杀死旭凤的嫌疑中挣脱出来,他便又让锦觅得知了旭凤未死这件事。这次无意之间的失误,让玉鹅从此之后在谈及敏感的议题时,他都会注意去上书房再说。如果不得不在璇玑宫的七政殿来说,他也会做好保密工作,就像穗禾来质问金丹反噬的时候,他立刻施法紧闭门窗,惟恐锦觅听了去。

        得知旭凤未死的锦觅,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忘川。她来到了忘川河畔,向渡河的老人家打听他有没有见过火神旭凤的魂魄,结果一无所获。可是,不知是真实还是幻影,锦觅竟然在忘川河里见到了旭凤的魂魄,为爱痴狂的锦觅立刻跳下了忘川河,追赶远去的旭凤,结果被忘川河里的鬼魅所噬,直至足下血莲点点。可惜的是,旭凤的魂魄只是倏忽一现,就再也不见了,这让伤身又伤心的锦觅极度崩溃,悔恨交加。

        我不得不感叹一句,杨紫不愧是童星出身,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她真的是又有颜值又有演技。之前,在看杨紫演小葡萄的时候,便觉得她表情灵动,甚至有演喜剧的天赋,现在看到为了挚爱跳入忘川河的霜花,又让我不禁感叹她在无实物表演中都能炸裂天际的演技。虽然锦觅这个角色不够讨喜,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杨紫很好地诠释了这个角色,就像罗云熙,他也很好地诠释了润玉这个角色,赋予润玉以灵魂,从此以后,下凡神仙都有了参照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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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痕累累的锦觅,无知无觉地赤脚走回了璇玑宫。因为她跳下忘川,手足皆被忘川内栖息的鬼魅所咬噬,双手上布满涨红血口,足下更是可怕,非但衣衫下摆早已被撕烂,鞋子被腐蚀得一丝不剩,双脚甚至都到了淌血麻痹,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程度。

        在璇玑宫前护卫陛下的天兵,见到了水神仙上、未来的天后娘娘这样回来,在对锦觅行礼的时候,都惊呆了。锦觅呢?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向她行礼的天兵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好像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知道,最大的罪孽她早就已经种下了,那便是她亲手刺死了旭凤,再也无法挽回。这疼痛又算是什么呢?

        这时候,玉鹅从七政殿里走了出来,正好迎面撞上了这样的锦觅。看到心上人都成了这副模样,玉鹅可不会像锦觅这样从容淡定。他一向把锦觅看得比自己重,锦觅受伤,他会比锦觅更痛,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见到这样伤痕累累的锦觅。

        玉鹅立刻跑了过来,这是玉鹅在登上天帝之位后,唯一的一次跑步。上一次他一路小跑,还是冲到九霄云殿去,在荼姚面前为三万洞庭水族求情的时候。玉鹅立刻伸开双臂揽住了心上人,他弯下腰仔细瞧了瞧锦觅的脚,只觉得触目惊心,又接连问了两个问题,你的脚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锦觅看到玉鹅这样冲着她跑了过来,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这一下意识的反映,代表了锦觅的真心——她害怕玉鹅,她防备玉鹅,她觉得玉鹅对她的感情,其实是一种负担。

        锦觅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垂下了眼眸,不肯看玉鹅而已。玉鹅立刻俯身,把锦觅横抱了起来,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因为,锦觅的脚都已经伤成这样子,再让她站着、再让她走路会像在刀刃上那么疼,玉鹅那么心痛锦觅,当然是先给锦觅止痛再说。

        忍不住夸一夸玉鹅的绅士手,他在横抱锦觅的时候,左手握拳,以免碰到锦觅的敏感部位。不管是玉鹅也好,还是饰演玉鹅的罗云熙也好,他绝没有趁机占锦觅或杨紫的便宜。因为,他可是谦谦君子啊!

        玉鹅把锦觅抱回了她自己的寝殿,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锦觅伤痕累累的脚放在了座椅上。然后,玉鹅立刻以自身精纯深厚的仙法,为锦觅治伤、止痛。

        刺死旭凤后的锦觅,想要复活旭凤的锦觅,复活旭凤后又接二连三被旭凤和穗禾伤害的锦觅,多少次伤痕累累地回到了璇玑宫,面对这样的心上人,玉鹅简直成了锦觅的移动灵力加油站。这不过是第一次罢了,小鱼仙倌啊小鱼仙倌,慢慢你就会麻木、你就会习惯的。

        玉鹅眉头紧锁,一边施法,一边忍不住问道,觅儿你这到底是去哪儿了?玉鹅知道,锦觅此时修为深厚,六界之中没有几个人能把锦觅伤成这个样子,更何况锦觅还在他这个天帝的羽翼下,谁敢这样伤害现在的水神仙上、未来的天后娘娘?锦觅被伤成这样,只能是她自己伤害自己。他只想知道,锦觅到底去了哪里,为了什么事才把自己伤成这样子。

        玉鹅他真的不知道锦觅去哪儿了吗?锦觅在听到隐雀族长提及旭凤未死后,立刻从璇玑宫消失,她离开后,隐雀族长必然会把雀灵告诉他的,穗禾曾去过忘川的事禀告玉鹅,再加上锦觅这样满身伤痕地回来,他能不知道锦觅是去忘川了吗?玉鹅太喜欢在锦觅面前装傻了,他总是装作自己一无所知的模样,实际上心思最为深沉的就是他。这让的玉鹅,让我觉得恐怖,锦觅不喜欢玉鹅,指责玉鹅说他一直在利用自己,是有点过分了,但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个地方,是电视剧改编的、与小说不同的地方。在小说里,是锦觅跳下忘川,在河水中翻找旭凤魂灵的时候,赶来的玉鹅把锦觅从忘川河里拖拽出来,又重重一掼,弃在岸边。玉鹅暴跳如雷,他对肆意伤害自己的锦觅发了脾气,又在看到生无可恋的锦觅后没了脾气。我个人觉得,小说里写得更好些。

        锦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直面玉鹅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旭凤还活着,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锦觅为什么会这么直白地对玉鹅提出这样的问题呢?我先来分析一下原因。

        其一,锦觅想要刺探玉鹅对旭凤的真实态度,他会不会想对旭凤不利?

        其二,锦觅要质问玉鹅,旭凤还活着,我已经听到了,但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不肯告诉我?难道你是在防备旭凤复活吗?

        其三,锦觅要明明白白地告诉玉鹅,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以后,你休想瞒我,也瞒不住我。我为了旭凤做出什么事来,你也别奇怪,你看,我都成了这样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其四,其实此时的锦觅,还是有点怀疑玉鹅、防备玉鹅的,先前,在披香殿里玉鹅对她的那一番说辞,并没有真正彻底打消锦觅对他的怀疑。她才要这样直白地告知玉鹅,免得玉鹅再想做什么伤害旭凤、蒙蔽她的事。锦觅复活旭凤的时候,上蛇山去求玄穹之光,都是瞒着玉鹅的,玉鹅怕锦觅出事,来蛇山接她,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把玄穹之光藏在身后,也代表了锦觅对玉鹅的态度。

        玉鹅听到这样的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他也直白地问道,觅儿可是找到了什么?

        玉鹅还是采取怀柔的态度对待锦觅,留住锦觅。他并没有表明自己对旭凤的态度,只是顺着锦觅的话,想知道锦觅是不是因为她在忘川河畔找到了什么,才跳下忘川河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这就为玉鹅分别要求卞城王、固城王帮他在魔界搜寻旭凤的魂魄埋下了伏笔。

        锦觅呢?她还是不肯说,既不肯说自己是在哪里受伤的,也不肯说她曾经见过旭凤。她还是不信任玉鹅,防备玉鹅。

        事实上,旭凤的魂魄的的确确是在魔界虞渊。当初,旭凤的一缕形魄被先天帝以撕裂元神的方式,硬生生地收集回来,封存在寰谛凤翎之中,交给了穗禾。在鸟族失去权位的穗禾,为了保护旭凤的元神,便去和魔界卞城王商量,把他的这一缕形魄藏在了阴森恐怖的虞渊。旭凤虽然仅剩一缕形魄,飘飘荡荡,但是他还是在忘川河畔徘徊,也许是因为他曾经与锦觅共渡忘川,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锦觅来到了忘川寻找他,他便现身了。相爱相许的两个人,就算是隔着宿怨,隔着生死,他们也能以魂灵相见,这样的说不清道不明,便是爱情了吧?

        玉鹅见锦觅什么也不肯说,便忍不住申诉他内心的痛苦。他说,你自己看看你的脚,看看你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到底是在糟践你自己,还是在糟践我?

        其一,玉鹅为锦觅受伤极端痛心,先前,荼姚在自己的寿宴上要针对锦觅的时候,玉鹅就试图以让荼姚处置他的方式来消气,保全锦觅;后来,荼姚在紫方云宫要杀死锦觅,也是玉鹅,以身相挡,挨了一记下了死手的琉璃净火,身受重伤。玉鹅待锦觅,一向是我宁愿替你受罪,也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就像锦觅为了旭凤的死,丝毫不顾念自己的身体。故而,他为没能保护好锦觅感到自责、自悔,他忍不住要对锦觅诉说自己内心的痛苦。

        其二,玉鹅觉得,锦觅这么做,不是在糟践自己,而是在糟践他。因为假如锦觅受伤了,玉鹅反而会更痛苦。这样的话提醒了锦觅,如果你要和玉鹅谈判,胁迫玉鹅答应你的要求,就要靠自毁的方式。后来,旭凤复活,与玉鹅大闹先贤殿,玉鹅非要针对旭凤不可,锦觅就要死要活,说如果你不放过他,我便和他死在一起,并在看到玉鹅不肯答应的时候,立刻以冰刃自毁。果然,玉鹅立刻就心软了,没有追出去。

        玉鹅叹了一口气, 问道,为了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玉鹅已经不肯看着锦觅说了。就像当初,玉鹅下凡,见到圣女挂念熠王,也是这么眼神飘忽。他不愿承认,圣女已经喜欢旭凤了,即使这就是事实。

        玉鹅看到锦觅已经为了旭凤这样了,他更加确定锦觅已经取出了陨丹,她是真的爱慕旭凤,爱慕旭凤爱慕到忘记自己,舍弃性命的程度,他再也无法隐瞒了。

        锦觅的腿,在玉鹅以灵力不懈地救治下,终于痊愈了。玉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像是他觉得疼痛不堪似的。玉鹅慢慢抬起眼睛,看了无知无觉的锦觅一眼,握着锦觅的手,说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忘了他吧。你还有我,不是吗?

        玉鹅拿出了哄骗小孩子的口吻,说道,旭凤他真的已经死去了,再也无法活转,但是,你还有我啊!我和他一样爱你,我比他更爱你。你不要担心没有人照顾你,没有人呵护你,你还有我,只要你还有我,你便什么都不缺,不缺爱,不缺权势,不缺地位,不缺荣耀;你便什么都有了,你一定会幸福的,只要我还在你身边。

        玉鹅忍不住把锦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继续说道,你能听见的,对吗?里面的每一次跳动,都是我在等你回头的呼唤。

        玉鹅再也不愿掩藏自己的感情了,他克服了从小养成的内敛含蓄的性情,行大于言的教养,他直接对着锦觅殷殷表白了——你一定听得到,我的心,一直在为你跳动,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头。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就能找到幸福的。

        锦觅慢慢把自己的手从玉鹅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她不愿与玉鹅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她也不愿接受玉鹅的心意。你的心一直在为我跳动又如何?我的心,却一直在为旭凤跳动。

        玉鹅看到锦觅这么反感他的碰触,再次露出了被弃可怜狗狗眼的模样。他就像是当年找到洞庭湖去,想要和生母相认,而生母就是不肯认他时那样——我对你那么多情,而你对我那么无情。

        我身为天帝拥有一切又如何?我智商情商双双爆表又如何?我为之九死不悔的人,却为别人九死不悔。锦觅不爱我,就是不爱我。就像是当初生母不认我,就是不认我。我甚至比那时候还可怜,因为生母之所以不肯认我,是为了保护我;而锦觅不爱我,可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心里面只有旭凤。她不在乎我的感受,不把我放在心上。不管我多么可怜,多么无望地乞怜于她。

        锦觅正为了旭凤伤心难安呢,她的双眸,再也不像葡萄时期那么欢乐,那么明媚了。她哀伤地看着玉鹅,道,小鱼仙倌,对不起,我心里只有他。

        玉鹅明确地表白了他对锦觅的感情,锦觅也立刻明确地拒绝了玉鹅的心意。她直白地告诉玉鹅,我不能答应你,我对不起你对我的情意,因为我心里只有旭凤,我只想要他,不想要你。

       上次锦觅做圣女的时候,曾经对着玉鹅阐明过自己对熠王的感情——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了他殉葬,要是换了旁人,我是万万不肯的。这样的话,虽然把锦觅对旭凤的感情上升到生死相随的程度,但是毕竟还没有直白地说,我谁也不爱,我是非他不可的。今次,玉鹅明确地表白了自己的感情,也便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待在模糊地带了,锦觅明确地拒绝了他,并且告诉他,你只是小鱼仙倌,只是我的好朋友,你不是旭凤,不是我的爱人。

         “想要”与沉默之间有很远很远的距离,沉默与“不想要”之间,还是有很远很远的距离。玉鹅要得到锦觅,还有两个很远很远的距离要走呢。

        玉鹅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执迷不悟,什么叫做相见如同不见。玉鹅早就知道,爱情从来是一条单行道,有来无回,向着同样的方向,若是一个人背对着你,那便是望其项背,永不回头。而锦觅,就是那个永远背对着他,永不回头的人。

        玉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是为了锦觅的拒绝而痛心,为了锦觅只爱旭凤而痛心。但是,他却不会对锦觅发泄自己的痛心。他只会去针对锦觅爱的人——旭凤,这就为后面,玉鹅升天入地非要找到旭凤的那一缕魂魄埋下了伏笔。并且,玉鹅知道,锦觅待他,是待好朋友的心意,她不爱自己,但是也不讨厌自己。只要我在针对旭凤的时候,不让锦觅知道,还要让锦觅感觉到我对她的迁就、我对她的好,也许就可以慢慢打动锦觅了,最起码,我可以拆散旭凤与锦觅,留她在自己身边。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

        穗禾在自己的殿宇飞鸾宫时,隐雀族长带鸟族兵甲闯上了门。穗禾道,隐雀,你现在虽贵为族长,但擅闯我飞鸾宫,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穗禾早就失去了她在鸟族的实权,被彻底的边缘化。玉鹅登基后,兑现了他的昔日誓言,钦封为自己登位立下汗马功劳的隐雀长老为鸟族族长,从此,隐雀名正言顺,更加不把穗禾放在眼里了。

        面对这样的质疑,隐雀捋了捋胡须,但笑不语。哪里是我在欺负你?是你对天帝陛下不忠,他要针对你,这非但是我表忠心的好机会,我还可以趁机除去你这个前任鸟族族长,巩固我的滔天权势。

        玉鹅还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远远地就说了一声,“是本座。”来鸟族的他,有隐雀掌管的鸟族兵甲护卫,自然不需要带御殿将军和天族亲兵过来,他只是带了几个随身侍奉的小仙侍,就出其不意地降临了穗禾的飞鸾宫。

        注意啊,玉鹅身边的仙侍,第一次正面登场,邝露小仙女虽然是他最信任、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仙侍,但是她从来不曾贴身服侍过玉鹅,除了玉鹅遭受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再难起身的那一次。玉鹅他是最洁身自好的人,他身边只有男仙侍服侍,而旭凤复活成为魔尊之后,他身边可是一群一群的魔女簇拥着他啊!原著里还特意写过,锦觅亲眼所见,有的魔女一脸春情,半夜从旭凤的寝殿里出来。

        这是我尤其欣赏玉鹅的地方,也是玉鹅尤其胜过旭凤的地方——不管锦觅要不要他,他都会洁身自好,和任何女子划清界限,哪个仙女都不能来靠近他,邝露不曾为玉鹅更衣,甚至连茶都没有给玉鹅斟过,她只是准好食物和茶水,给玉鹅送来。旭凤呢?他甚至会利用穗禾来刺激锦觅,会因为穗禾对锦觅出手,把锦觅打到口吐鲜血。玉鹅可怀疑过锦觅对他的感情?可利用别的女子来激发锦觅对他的爱情?可动过锦觅一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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