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访谈 | 等待齐豫：微笑着在寒夜里徐徐绽放

【2004年11月15日 新京报】

现在的她，更关心自己的内心，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家庭，即便是行走于异域的茫茫人海。

从上世纪70年代台湾民歌时代到《骆驼•飞鸟•鱼》，齐豫的歌始终没有改变，清新、自然、干净得就像雨后放晴的天空，没有季节、没有颜色，也没有眼泪，只是叹息。很干净、很干净。齐豫说，最喜欢的一首歌是《菊叹》。她还说，唱歌是一种兴趣，可以令她能够温饱，可以不用朝九晚五去烦恼一些事情，也不用因为音乐去刻意改变自己一些什么，感觉是很悠游的一生。

所有的等待

只为金线菊 微笑着在寒夜里徐徐绽放

像林中的落叶轻轻飘下

那种招呼美如水声

又微带些风的怨嗔

让人从蕨类咬住的小径 惊见澄黄的月光

还有傍晚樵夫遗下的柴枝

冷冷郁结着的褪了色的幽凄

走过总是垂发低头

故意是装不来的

林外的溪水

紧紧攀着草叶的几滴泪

此刻在风中瓦解了

你问我浮萍的逻辑 那就是把

露珠向大地 沉坠地轻唤

而菊尤其金线菊是耐于等待的

寒冬过了就是春天

我用一生来等你的展颜

——《菊叹》

访谈

新京报：出道至今开过的演唱会屈指可数。

齐豫：坦白说我更喜欢在录音室里唱歌。因为在现场需要的不仅是演唱的实力，你还要考虑各种因素，观众反响不好怎么办，反响太好又怎么办。录音室里小小的空间我可以掌控，但人一多我就会紧张。

新京报：可是大多数的歌手都经常演出，你只是出唱片，而且其它时间也很少在媒体上曝光。

齐豫：那是因为他们要赚很多钱啊！我只要赚一个糊口的钱就够了，我并没有很多多余的钱，也没有很多多余的享受，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所以有时有人问我说你平常在干嘛？我说我就和一般人一样啊！没有什么豪宅啊、好车啊，或者什么特别的投资啊。我觉得我真的是很幸运，因为我可以把唱歌当成一种兴趣，同时它还可以给我一些回馈，让我能够温饱，可以不用朝九晚五去烦恼一些事情。也不用因为音乐去刻意改变自己一些什么。感觉是很悠游的一生。

新京报：你这样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做艺人。

齐豫：对，没错。上台后很害羞，不知道目光焦点摆在哪里。包括罗大佑也是一样的，那时候上台要戴一副黑眼镜。其实都是一样的，自己内心的一部分可以拿出来表达，但要整个人都面对观众面对媒体，可能还不适应。而梅艳芳和张小燕则是那种镜头没开完全不讲话，一喊开始她们马上变得活灵活现的那种人，她们是为现场而生的。

新京报：你的音乐似乎和一般意义上的流行音乐还有些距离。

齐豫：对现在的流行音乐我已经感觉使不上劲儿了，因为虽然是流行音乐，我还是希望里面能有些养分在，而不仅是大众娱乐的一个工具。每次出唱片都是我的一次自我完整，交一个功课。我希望它能陪伴你或者启发你。和我一起成长的那些人已经不再关心什么东西流行了。他们更关心自己的内心，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家庭，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能走上佛学这条路其实也是有一些机缘。我觉得会走上学佛路的人大概有两种：一种是极度入世的，在尘世打拼很久，然后有些东西要反省的。另一种就是我这种性格就非常适合学佛的人。我从小就比较看淡一些东西。

新京报：你本人似乎也从出道开始就和乐坛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齐豫：《橄榄树》之后我去了美国，一个是当时根本没意识到它有多红，所以就想都没想就去了美国读硕士。帮我制作橄榄树的李泰祥老师他也不会因此感到失望，因为他也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做唱片经常都是一做两三年的。我们都不是那种把音乐看作是谋生工具的人。好多人说，齐豫你好厉害，可以放弃这么多东西，实际上我完全没感觉。后来又回来做音乐是因为我发现音乐能给我带来快乐带来自信。

新京报：你怎么看自己当年的迅速走红？

齐豫：现在想起来当年还真的是少年得志，一炮而红。但其实当时我真的是没有概念，你想，我2月出了专辑，七八九月出国读书了。当时当然会觉得有些可惜，觉得不能再继续唱歌。但却没有觉得我是放弃了多红多红的事业，校园民歌的那个时候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当时我们学生歌手录一张专辑只能拿两万块。我那张《橄榄树》拿了两万五。给齐秦买吉他用的不是这个钱，是金韵奖的奖金，八千块钱。我出国经过香港的时候买给他那把八千块钱的吉他，然后托人给他带回去。那个时候我20岁，他18岁。

新京报：你自己最喜欢的作品是什么？

齐豫：我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是《菊叹》，收录在《你是我所有的回忆》那张专辑里面。《stories》整张专辑我都很喜欢。因为之前的东西都是李泰祥老师给我的，都是一些比较严肃、比较文学性的东西。虽然我也很喜欢，但总归是他占主导性的。从《stories》开始的英文专辑，我觉得比较能体现我的个性。我的个性是更加轻松一点的，我喜欢民谣，很轻柔，不是压力很大的东西。

新京报：之后就连续9年没有出过中文专辑，直到1997年的《骆驼•飞鸟•鱼》。

齐豫：其实也没刻意说不做中文专辑，但真的做中文歌确实很难给我量身定做，尤其是我唱了李泰祥的歌以后，我就觉得我没有办法唱一般的流行歌曲。在这期间。当然也有人比如李宗盛说，来，我帮你做一张。谁谁谁说，我帮你做一张。你很好做的，什么都能唱。你应该这样应该这样。但真的开始要做的时候，大家就都会手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李泰祥的那个阴影是很大的，所以这些制作人都觉得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才拿得出手。在这里面只有齐秦胆子最大，他跟我说：“不怕！你要实际一点儿，不要曲高和寡，要更流行性一点。”于是他就帮我做了《九月的高跟鞋》。那之后我又开始出英文专辑了，在英文专辑里，我又找到了自己玩乐的空间。而且又一想：反正中文歌这么难做，又没有人愿意做，反正我唱英文歌很开心，那就唱英文歌了。以后就这样唱唱唱。到最后人家说：你也太久没出中文歌了吧？然后我才发现确实是很久没做过，于是就有了这个《骆驼•飞鸟•鱼》。

经典唱片

名称：回声———三毛作品第15号

发行日期：1985年

发行公司：滚石唱片

品乐：有一天，李泰祥带了三毛和她的词来，齐豫翻看中陡然生出知遇之心，望着三毛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共通的乡愁，好像千百年来一直都在。这就是，棋逢对手才有意思，于是合作，《回声》。齐豫第一次担任制作人，她跟王新莲（台湾著名的女音乐人）日日逼着三毛往深里挖东西。

名称：《骆驼•飞鸟•鱼》

发次公司：滚石

发行日期：1997年

品乐：齐豫自己评述这张专辑说：“第一张完全自主的唱片，我在曲风上求色彩丰富，避免僵化；在唱腔上求多变但准确，如同我与人的关系，不冷不热；而在词意上的力求有物，是印证我最深层严肃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