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都在直面“手机上瘾”的问题,但它并没能提供好的解决办法

  《逗吧逗把街》是那种典型的方言小品剧,这似乎是我故乡湖南的特产,像《故事酒吧》《菜园英雄传》《一千零一夜》以及《一家老小向前冲》这样同类型的作品不胜枚举,成为了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的美好回忆。

  《逗吧逗把街》基本上沿用了《一家老小向前冲》的班底,最近的剧集在情节设计上紧跟着时代的步伐,人们对微信中的抢红包乐此不疲,到了近乎痴狂的程度;子女无时不刻玩着手中的手机,把家里的老人晾在一边毫不搭理,气着老人只能干瞪眼;年轻人玩手机掉到沟里,撞到电线杆的比比皆是,还有男的玩着手机直接跑进了女厕所,差点被当成了流氓;床头夫妻也是玩着手机,迟迟不肯入睡,家庭生活夫妻关系一下子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虽然这些剧情过分夸张荒诞,但却是对现实实实在在的反映。2015 年 5 月我去上海参加面试的时候,地铁高峰时刻,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一刻不停的提醒大家注意脚下,不要玩手机。这一幕我至今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生活离不开手机的时代。

  为什么手机令人成瘾,爱范儿翻译了一篇来自 Medium 上的文章 Why can’t we read anymore? Or, can books save us from what digital does to our brains? 给出了答案。作者 Hugh McGuire 强调

“事实就是,电子设备和软件都被精确地调试过,不管我们应该在做什么事情,它们都能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这个原理最近被神经科学试验所证实,可以这样理解:·收到新信息会在大脑里产生大量多巴胺,这是一种让你感到开心的神经传导物质·新信息带来的愉悦,会强迫你的大脑去寻找更多的多巴胺。”

这就意味着,微信推送的每一条通知,朋友圈时间线上的各种内容都能产生令人兴奋的多巴胺,人们借此获得这种快感。人们渐渐期望快感持续的时间更长,强度更大,于是他们渴望更多的推送通知,他们打字速度更快,刷新动态内容的频率愈加频繁,他们越来越离不开手机。

  手机本质上也是一种成瘾物。他的发展轨迹:更大的屏幕(可以在单位时间中看到更多的内容)、更快的处理器(提高程序运行效率,也是为了节省等待时间)、支持更加快捷的网络(减少内容的加载刷新时间),无疑都是为了越来越多的内容服务。人们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内容,而是为了内容诱发的多巴胺,以及最终多巴胺所带来的快感。难怪 Hugh McGuire 用“或者是吸了毒。”来形容自己这一循环往复的举动。

  《好奇心日报》发布了 Michael Schulson 的文章 User behaviour:Websites and apps are designed for compulsion, even addiction. Should the net be regulated like drugs or casinos? 作者 Michael Schulson 用“斯金纳的鸽子”来比喻上网成瘾的人,鸽子们为了食物发疯似地不断啄击玻璃片,而人为了信息(或者是信息背后的多巴胺)不断刷新互联网的各项服务。

  在与这精巧机器和密密麻麻的网络的缠斗中,人总是会败下阵来。

  但人们依旧在探索着解决这类问题的办法。

  微信事业群总裁张小龙在 2016 的微信公开课 PRO 版中说

“从数据上看,用户在微信里花的时间太多了,而微信只是一个工具。就像汽车一样,你用它到达了目的地,车的任务就完成了,你不应该因为车的空调很好就一直待在里面。微信要考虑如何帮助用户高效地完成事情,而不是让用户在微信里有永远处理不完的事情。”

这恰恰表现了他伪善的面目,他如果真有这心,早就该解散微信团队,或者专心致志的把微信做成一个 IM 软件。而不是把各种接口、各种功能都塞进微信中,让他成为今天这样一个臃肿不堪的庞然大物。从最开始的打飞机游戏到拼手气红包,再到今年的朋友圈查看红包,它们哪一个不是引诱人的撒旦?微信的很多功能和交互设计在一开始就是奔着人性的弱点去的,这就是为了用户停留的时间越长,对他的依赖越大。当然微信所获取的用户数量和用户信息也就越多。Michael Schulson 在文章中直言不讳的说

“而由于人们把这些引人上瘾的诱导性设计原则应用到了互联网上,所以打从一开始,这些设计就让人从道德上感到恶心。”

  想要商业公司节制和约束自己的行为,似乎是无稽之谈。他们知道自己能够提供一定切实有效的解决方案,但这与他们的利润产生了冲突,所以他们才没有动力也不愿这么去干。

  《逗吧逗把街》的主持人给出的解决办法是每天至少拿出两小时的时间,退出你的微信账号,并将这时间用来与亲朋好友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交流和陪伴。这看上去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我身边也有朋友能够做到几天不去碰手机(我真的挺佩服她的)。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要想摆脱上瘾怎么可能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似乎就是“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的典型代表。在今天,有的人可能退出不到两分钟就会偷偷的重新登上去,然后开始不亦乐乎的抢着红包。多巴胺太令人着迷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定力去摆脱他。

  Michael Schulson 探讨了利用监管措施的可行性,诸如“禁止强迫性设计所特有的某些特点”、“要求网站提醒那些明显表现出强迫症的用户”、“建立一种形式更加温和的反馈机制”……但作者也坦诚这些手段未必可行,但希望这至少能唤起人们对监管本身的探讨。在可能出现的模棱两可的表述、权力的抗衡和装漏洞的空子的阴影下,监管本身恐怕是乌托邦式的理想。

  Hugh McGuire 用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他选择用多读书的方式来对抗,将那些电子设备扔得远远的,而不是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这对一部分人来说确实是不错的方式,但同样前路坎坷,不少人(我就是其中的一员)依旧会抵御不了诱惑,在半路中湿鞋甚至翻船。上大学的时候我很后悔在图书馆和自习室没有关手机甚至不带手机,结果总是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苹果想通过 Apple Watch 这一产品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苹果的副总裁、Apple Watch的软件开发主管 Kevin Lynch 在接受 Wired (连线)采访时就表示

“他是如此感激Apple Watch的存在,因为只需要一瞥,他就可以看到最新的信息是否重要,是否需要处理,他可以享受和家人的美好时光,再也不会被无关信息所打扰,而对于他的 家庭而言,Apple Watch的存在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活。”

记者在文尾写道“在接受采访的整个过程中,Lynch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他的手机。”除此之外,苹果的多个高管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Apple Watch设计的初衷就是为了将人们从繁杂的 iPhone 信息中解放出来,只需及时处理那些最重要的,其他的可以直接略过。这种想法同样过于理想化。因为静音的手机推送的消息你可能会错过,但手腕上推送的信息反而更明显,让人心痒痒的想去看。而我们的注意力还是同样被分散了,只是这个过程被显著缩短了而已。从这个角度来看,Apple Watch 似乎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像电视中那样把自己的手机给砸了,未尝不是一种解决方式。但这种粗暴的方式无疑是一种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倒退,只会让人愈发的孤立和无所适从。就像工业革命时代,人们在蒸汽机、发动机和高耸的烟囱面前怀念过去那种恬适自得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但一切都回不去了。哪怕把机器给砸毁也无济于事。

  这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或许都有着适合自己的方式,来改善这种上瘾的局面。前提是你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这滩泥淖,而且你有从中挣脱出去的想法和渴望。更为老生常谈的一点,不要害怕失败,但要吸取经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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