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开在岁月里的花

我还收留过一些流浪的花,哦,不对,是被遗弃的花。

回家的时候,走过一条胡同,一家门外的土沟边,弃着两墩萱草——这名字是后来知道的。看样子是倒地方清理出来的。

正是夏天雨水多的时候,土成了泥,我拿回家就往那儿一埋,晚上又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看看,叶子全支愣起来,很精神,连个盹都没打就扎根长了,真好。过了几天,竟然抽苔开花,拍了图片,请教植物学老师和园林处的同学,答说是一种萱草,寓意是“母亲花”。这娇小玲珑的橙黄花朵竟和母亲有关,从此就格外上心。

冬藏春发,夏荣秋衰。虽然繁生了也不过几墩,夏天却开出了近百朵花。在夏日早上的清爽空气里,太阳初升,十几朵花犹如嫩萌的小脸很天真地袒露着,整整半月,它就那么努力那么信任地开。花开完,它也使尽了力气。没长多少新叶,在秋天渐渐萎靡成一缕枯草,地上部分看不到什么了。

它这一下子累坏了,我有点担心第二年怕是开不了花。然而它一冬不知运了多少劲,春来叶子虽然还是不多,花却依旧惊艳了夏天。这个脾气,倒和低调内敛的母亲相似。

南屋后的玉簪也长得很旺。叶片肥硕,娇生惯养的样子。刚挪回家的时候,把它栽在盆里。麦收时就开了花,在夏日傍晚的夕阳红晕里,一股清香幽幽地飘在院子里,花朵是令人不忍染指的素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给月下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朦胧,几分神秘,几分静谧,几分惬意。

秋天玉簪叶子萎蔫直至凋落,第二年还会如期而至。春天那些贴近地皮的芽苞十分壮硕,明显长大了好多,地面上的土都膨胀起来了——原来它一直没闲着。

这花是我在工地上捡的。市府招待所改为凤凰宾馆,在扩道修整的工地楼房后,几墩玉簪花连根被挖掘机挖了出来。起初我觉得会被挪到别地方去,傻傻地问过后并没人理会这些,就连土装进方便袋带回来了。

同事中有一人,说话尖酸刻薄人多不喜与之交往,我也尽量躲避不与之有什么言语争执。久而久之,敬我竟如知己。一日携一盆玉树真诚赠我,让我惊讶不已。细思人非圣贤,谁人完美?不过是收拢了自己的刺,相互取暖而已。遂欣然笑纳。

这玉树也真是贴心。肉肉的叶片好象很贪食的样子,然而不是,同样的土壤它长得格外旺。看上去比别人吃得好似的。

时间长了不浇水,它也只是灰头土脸脸色差点而已,绝不至“罢生”。浇了水,立即就春光满面,皮薄肉厚,娇翠可餐。沉甸甸的叶片让肉质的茎也不胜其重。

现在,它已在我家平安读过了六年,成了有点资格的老前辈了。我的那位同事因我离开那个厂子也不常见,但每次见到彼此却格外亲热,于她的坏脾气之外我也发现了她的许多优点。

我的朋友里还有一位天赋异秉,爱花画花又写花。我是看他的文章才知道湖光金色(小区)那片蓝紫色的花叫什么名字的。我一直没在意,我很奇怪她花瓣那么柔为什么却长那么长,乍开就一幅破碎的样子,象是被风扯碎了,满是迷离和伤感。

她是鸢尾花,花语是绝望的爱。

鸢尾和绝望两字忽然把我击中。一朵花叫鸢尾,一只不会飞的鸟,一朵向往天空的花,她怎样化出双翼让自己的梦想成真?是谁把这几个字送给她的呢?

我站在那片摇曳在绿海之上的花旁边,不忍想起那些在绝望的爱里挣扎的脸。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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