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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洗礼着每一根带着倒刺的草,那些锯齿又反过来划破了每一滴圆圆的雨,就这样互相碰撞着,撕裂着,呐喊着。
李晴身上的布白的像一块豆腐,身体的凹陷和凸起还能兜住又能推走那些雨,只是没了那最基本的呼吸,这块豆腐也渐渐变成了豆泥,豆渣,淹没了整个尸体。
王小川,刘畅,李多站在雨里,能看到救护车,也能看到彼此。
李多也不相信。
他的脖子缩成一个乌龟,把肥大的脸挤进了胸膛里,努力掩饰着他脸颊上和雨混在一起的眼泪。
他甚至不知道他哭的是什么,他更不能让他俩知道,那个雨夜里扒窗的偷窥,那个蛇一样的眼神游走了李晴的全身,一个被洗澡水热气蒸腾所包裹的美丽胴体就这么泥泞地躺在雨里,和这个世界彻底分离了。
他更不能让他们知道。
李晴裸体的那个晚上,他确实在那里,他也不该跑。
他害怕了,整个人在雨里打起颤来,肚子上的赘肉拼命的抖着,把李晴裸体的那个晚上全部抖了出来,他把手揣进裤子口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就快要穿透那小块肉碰到了一起。
梯形的脑壳里开始浮现起昨天的晚自习。
李多等了好多天,一直没有再下雨,他等不及了。
今晚我还要去。
晚自习的他焦躁地像一头发情的野兽,整个屁股不停地在凳子上磨蹭,方形的凳子本来就盛不下他的肉体,还弄的左一块右一块的,一直没发找准屁股沟的位置。他的两个胳膊一会掏进上衣口袋,一会又掏进裤子口袋,课桌的两个桌腿时不时被他胸前的两块肉坨硬是挤到离地几厘米。
我想李晴。
哪怕不下雨,我也要去。
整个寂静晚上的教室里都是他四散在空气里的荷尔蒙,他脑子里也都是那个在花洒下美丽的身体,那双纤细到让人心疼的手,他的书包里也早已经准备好了三块砖头。课间,他在门缝里,窗缝里,人缝里偷偷看了几眼李晴,有说有笑地在和同学打闹。
彷佛什么衣服都没穿,露着圆圆的胸,翘起来的屁股,还有白皙的大腿绕在一起诉说着那黑色的秘密。
李多的脸颊红了起来,烫熟了每一颗痘痘,肿胀地疼了起来,一打铃,他便背起了书包,扭着超出一个胖子所有灵活的身躯,第一个跑到了学校门口,绕到了保安室的墙后。
“背的什么东西,这么沉。”安保大爷走过来从后面托了托他的书包。
“书,都是书。”李多吓了一跳,回身看着笑眯眯的大爷,把书包搂在了胸前。
“不容易,行了,快回家吧。”
“我等人。”
李多往大门外走了两步,藏在了花坛的那棵树下。
盯着自己的手表和所有出门的学生。
五分钟。
李多突然就流了口水,下巴上黏糊糊的。李晴还没出来,他就彷佛已经站在了那三块砖头下,不断探着头,翘着脚,脖子像一只打鸣的公鸡,伸到了李晴那太阳般的身体里。
他用手背抹掉了好像疯狂啃食过李晴的口水。
十分钟。
李多开始在树下绕着圈,砖头越来越沉,他感觉越来越不自在,他很确信他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走着的,推车的,哪怕越来越多,像一堆蚂蚁一样往外涌,他也总是能一眼就找到李晴,并用欲望的眼神牢牢地粘住她。
二十分钟。
已经没什么人了,吵闹的学生和那群扎堆的自行车,也都随着最后几辆汽车离去的尾气消失了。
李多感觉不对。
他挠着脑袋,坐在了树下的台子上,看着保安室的大爷正坐在椅子上,调试着收音机,拿着手电筒敲着自己的背。
玉文从门口走了出来,还收拾了一下裤兜,又提了提裤子,掏出了一根烟,四处张望着。
打火机清脆地一声,燃起来通红的苗。
把李多定睛的身子烧穿了。
玉文和李晴。
坏了。
他又跑回了学校里,整个教学楼都熄了灯,楼下的铁门也都关上了,整个南面的校园像是盖上了被子,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李多看向了北面,废弃的操场还在敞着怀,怂拉着身子,完全一副没人管的样子。
李多扭身跑向了废弃操场的草坪。
踏进操场的那一刻,整个脚踝都被阴冷的气息包裹了,月亮很高,但是一点也不亮,蒙上了一层雾。周围黑的可怕,除了一堆过膝的杂草什么也没有。
李多迈着半米的步子,拔开了黑色铁丝般的草,没有半点生气。他慌了,回忆起玉文跟在李晴身子后面,玉文冲李晴的坏笑,搭讪,聊天...想象起玉文搂起李晴的身子,把她的衣服一点点撕掉,趴在她的身上...
他向着操场的中央走去,在草堆围起来的凹坑里发现了李晴。
什么也没穿。
他猫着身子踱过去,踩上去的草发出沙沙的声音,他揉了揉眼。
是李晴。
一堆杂乱的衣服丢在旁边。
她安静地躺在凹坑的草地上,直挺挺地身子发着亮,所有的肌肤都透着红嫩,从上到下。还有几抹草尖不断划刺着她的胸口,撩骚着李多的心。
李多被吓到了。
转身往回跑,黑夜好像突然被无限放大了,变成了一片沼泽,把他不断往回拉。
李晴脱了衣服给你了。
李晴就在你身后。
你看到了。
她的脸,她的胸和她的腿。
你还有什么机会。
还要等下雨天的砖头吗。
还要扭捏着身子贴在墙壁上吗。
你的眼神都是欲望的火。
不想试试吗。
...
脑海中的声音超过了他的体重,又像是无数双粘稠的手,在欲望的黑夜里把他彻底拽了回去。
他蹲在李晴的身体前。
那些为什么的疑惑,全都变成了天上轻飘飘的云被他喘息的粗气吹散了。
李晴的头向右歪着,嘴边还有一块小方巾,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什么,一动不动。李多轻轻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走到另一边轻轻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反应。
他伸出手推了推她的肩膀,手指触到那溜滑的肩一下又缩了回来,彷佛触电一样,李晴的身子被迫地抖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多凑近了,竟然坏笑起来,笑声都憋在了口腔里,又传到了脑子把两只眼睛胀得很高,眼神像一只蜥蜴爬满了李晴的每一寸肌肤,从里到外。
他想了很久了。
那双美丽的手,和圆圆的胸。
李多又流起了口水,他伸出舌头抿了一下,就要去摸李晴的胸。
突然,草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李多躬着身子,低着头,抬也没敢抬,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左右迈着步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压着身子踩着草绕着圈跑掉了,溜出了操场,头也没敢回。
狼狈的李多蜷着身子,挠着耳朵,看着屋里还在鼓捣着收音机的安保大爷,出了门。
脑子里除了害怕,什么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