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果3

山果3

室内撤去了香,只剩一缕淡淡的气味。

殷朔在给陈长生把脉时,虽说外表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另一只手紧张得冒出了汗。

“……这位小先生,请问您……”

“在下是两月前有的身孕,期间只是有些气血不足,莫约半月前有过胎动腹中剧痛,服用了四七汤之后就消退了,之后就只用过您开的补气中药。”陈长生说着,拉起了撩开的衣袖。

“这……”殷朔不由得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他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秋山君,只见对方却假装没看见似的望着窗外。

“这些难道不都是大夫会问孕妇的吗?”长生微笑着看着殷朔,“说实话,我们这次来,最主要的是希望您替我开一些四君子汤和何首乌。”

“这……四君子汤……孕期怎么能服用呢?”

“这个您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分寸。”

殷朔彻底懵了,病人看起来完全不需要自己的诊断,自说自话地给自己开起了药,只把正经大夫当个药房小二。

此时靠在边上的秋山君暗暗在内心笑出了声,他知道长生虽然性情温和,自尊心却十分强大,这会儿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呢。不过反正他们本身就只是来拿药的,调理和善后交给陈长生自己应该也完全没有问题。

只见殷朔一直在给他传递眼神希望自己出来给个解释,哪怕说句话解救他也好。秋山君先前始终假装没看见,这会儿大夫实在是没辙了,他才弯下腰对长生说:“就这样?”

长生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殷朔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关于……男子嗣育,可否有过相关的先例或者……传闻?”

结果,身为大夫的颜面不得,还要解答自己几乎闻所未闻的疑难杂症,不,这分明就是奇闻逸事!殷朔简直被逼的头都要大了,不过那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原本只是好奇才想见一见这位百年难遇的“孕夫”,最后却可能搞的无法收场。

要是无法弄清这怀孕的原因,他多年的招牌都可能砸在这里了。

“……这……小先生,您即非隐宫,就一定不会是身体上的原因,至于这具体的情况……鄙人还需多几日探究。”殷朔开始紧张的两手冒汗,他低着头,自知此刻无地自容。

只见陈长生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道:“好,那在下,改日再来。”

语毕,少年站起来,秋山君立即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只是那只小手被握着还不情不愿,想要挣扎开却还是被秋山抓的死死的。

长生朝着男人的方向瞪了一眼,只好乖乖束手就擒。

殷朔倒是彻底解脱了,他抹了抹掌心,长呼一口气道:“那么请两位现在随我去药房拿药吧。”

三人走出门,穿过中庭时,殷朔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似乎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他问:“小先生,您是不是,有过修炼,还有您的眼睛……”

“他是有过,只是洗过髓罢了。”秋山君打断他,回答道。

“哦……修炼过,洗过髓……”闻言殷朔似乎开始思考起来,喃喃自语着,“还有啊,如果眼睛有什么疾病要赶紧告诉我,这我可以治啊……”

*

“这些普通的大夫果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我们还是找机会回一次神都,我找相识的御医来秘密替你看诊。”

“好……不过连我也弄不清的问题,也不会太指望其他人能解决。”

“你怎么了?”秋山君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情绪明显比刚才低落了很多。

两人提着药走出医馆,秋山还是一只手牵着长生,虽然少年的性情始终偏向淡然,但这些天朝夕相处的日子,他仅通过微表情就能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

“我没事。”

即便如此,陈长生面对秋山时,还是只会像普通友人的关系一样,虽不算作冷淡疏离,却也绝不是十分亲近。

秋山君并不会点破,他认为与长生的关系从开始的敌对到目前一起相互牵连,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了,他相信只要时间足够长久,一定会让长生完全依赖自己。

两人继续慢慢地走着,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不知是否各怀着各自的心事,快走到时,长生突然说道:“秋山君,我今晚想去缪灵山的温泉池……沐浴。”

*

秋山君知道长生是一个极其爱洁净的人,所以当初在定下住处时特地将其中一间后房改建成了一整片浴池,少年几乎每天都会在里面待上两个时辰左右,即使提醒他这样对怀孕的身体不好也不肯听劝,令秋山君哭笑不得。

直到某一日与桑婆闲聊时无意间说了出来,于是老婆婆告诉他:“靖江有一座缪灵山,山上有几处温泉可以缓解劳累、养生健体,哪怕是孕妇也可以安然浸泡,闲暇时真该带你家姑娘前去。”

将它说给长生听之后,秋山果然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了期待的神情,此后他就一天天期待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去试试。

缪灵山就在郊城西边,离得并不远,秋山君等过了中午,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长生出了门,因为今天起得早,少年坐在马车中小憩着,等睡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看,他们已经到达了山上,空气骤寒,车外冷风飒飒的,他只是撩开看了两眼便被在外驾车的秋山君喊了回去。

等马车走不进去了,陈长生才被秋山君裹了一层厚厚的裘皮毛从车上抱下来,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男人半搂半搀地带着少年往前走,不一会儿温度上升了不少,泉池也就自然是到了。

这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大片大片的温泉水完全属于少年一人,他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蹲下身用手掌触摸着泉水的温度,秋山君自然心里也十分高兴,他说:“等天色完全暗了再下水,现在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长生点点头,天知道他有多想马上下水,但是肚子空空的也会很不舒服,只得先到一边吃了晚饭。

差不多到达戌时后,日沉归西,陈长生已经逐渐适应了周围的温度,他脱掉了厚重的裘皮和靴履,赤脚浸在水中坐了一会儿,趁着秋山君还在一旁收拾东西,又脱下了外衣和中衣,最后只留下亵裤进入泉中。

水的温度不算很热,刚好达到一个舒适的程度,他稍微泡了一会儿之后,就静静地靠在岩石边上,一手抚摸起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没有怎么隆起,依旧平坦得仿佛并无嗣孕,可事实上那里的生命已经开始悄悄孕育起来了。

他想起在雪老城中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生命存在的时候,惊愤得恨不得希望立即扼杀这个还未成形的胚胎,加上他自己也身患重病,甚至想过寻一个无人之处一了百了之。

只不过长生还是心软了,一直心软到现在……

突然传来落水声,一缕光亮在水中漂浮,陈长生被惊得下意识挡住身前向后退,为此后背还磕到了石头,疼得少年咬了咬牙。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觉得这里比较黑,所以才把夜明珠扔到了水里。”秋山君在岸上说着,长生隐约地似乎看到对方裸着上身。

“秋山君……也要下水吗?”

“啊?”岸上的男人被他说的愣了愣。

话一出口长生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毕竟秋山君也费了力气来到这山上,总不可能只是陪着他,人家自己也肯定要享受温泉的吧。

“没事……秋山君也快点下来吧……我去那边就好。”说完,长生默默地走到了池子的另一边,听见了秋山君已经下水之后也一直背对着他,心中蓦地有些乱如麻,脸颊像是沾染了泉水的度数一般开始微微发热。

秋山君在下水之后才感到一丝尴尬,只见少年始终背对着自己将整个身体都泡在泉中,只留下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脑袋。

他们之间再没有对话,秋山君也暂时不敢打破此时的气氛,他只是有些恨这泉水太清、夜明珠又太亮,少年浸泡在水中的身体完全展露在男人眼中,形状漂亮的脚踝和小腿,纤细洁白的腰背,连接着微微露出水面的,圆润小巧的肩膀,一切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导致他开始厌恶对方身上那条碍事的裤子。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秋山君便察觉到少年的背脊上似乎有一条条红色的印迹。

“长生……?”

陈长生听见自己身后哗啦啦地传来水花声,就知道秋山君朝自己过来了,只是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抓住了肩头,随即一只大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后背。

“这伤痕是怎么回事?”秋山君近距离地看了一下,发现这几条痕迹都还是新的,留下的时间一定不长。

男人的手指抚过新伤的时候长生觉得又疼又痒,长生回不过头,只好继续背对他解释道:“应该是方才在那边的岩石上蹭到的……”

“先上岸去擦点药,这样的伤口怎么能接着泡水呢。”

“我……”没事的。

可陈长生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秋山君拉着往岸边走去。

*

少年披着一件明衣,外头还半裹着裘皮,只露出背部坐在秋山君面前,对方动作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细腻却泛红了的皮肤上,几道细小的伤口愣是被处理得仿佛失血过多的重伤一般。

“秋山君,其实不用的吧……”长生被这么照料得有些不好意思,后背一片原本接触空气应该是感到瑟瑟发抖,可他反而觉得温热无比,全身也都是暖洋洋的。

这就是温泉带来的效果吗……确实想桑婆说的那样令人身心舒畅,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

“你呀,真是太不小心了。”

原本被暖意侵袭而昏昏欲睡的长生听到对方的话,一下子感到有些惊讶。

这语气……莫非秋山君,对他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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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连孩纸都有了怎么会没有意思呢~~~

以及这大概是最后一段不虐且和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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