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 | 圣诞前夕
传说当腓尼基人在阿提卡平原建起一座城邦,海神波塞冬同智慧、工艺与战争女神雅典娜争夺为其命名的荣耀,他们约定,由阿提卡王刻克洛普斯仲裁,能为城民提供最好的礼物的,将成为这座城市的守护神。波塞冬用三叉戟撞击地面,岩间涌出咸泉,跃起第一匹战马,而雅典娜则凭着象征和平与丰饶的橄榄树,赢得了城邦的爱戴,于是这座她庇佑下的城市以她为名,被称为雅典。
Αθήνα,雅典娜之城。
降落在雅典国际机场,乘坐机场大巴,五十分钟左右到达宪法广场,步行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卫城。考古气息随处可见,路边时常可以看到罩着玻璃的挖掘工地,许多地铁站里也有浮雕和玻璃展柜。
宪法广场是雅典的核心地带,商业繁华,人群熙攘,广场边缘满是卖气球的人,推着小车的流动商贩,兜售棉花糖,烤玉米等等小吃,广场中央卖艺者面前聚集着驻足观看的人群,这个地方让人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就像在中国一样。
广场南面,国会大厦阶下无名战士纪念碑的宪兵换岗不容错过,每逢整点时分,小广场上都会聚集成群的游客,可以走上去与宪兵合影,整点一到,在军官的指挥下,两名精锐步兵团的士兵,身着传统民族服饰,垂着黑流苏的红帽,白色长袜,鞋尖顶着硕大的黑色绒球,每走几步就高举手臂,高高抬脚,鞋底用力摩擦地面,在我们看来有些滑稽,然而他们却无比庄严肃穆,一丝不苟。
黄昏时的泛雅典娜体育场也值得一观,这座完全由大理石兴建的体育场是首届现代奥运会的举办场地,内部有奥运历史博物馆,收罗了历届奥运会的火炬。
走在雅典城中,几乎从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坐落于于市中心山丘上的卫城。卫城之名Acropolis, ἀκρόπολις,由ἄκρον (highest point) 和 πόλις (city)两部分构成,意为“高丘上的城邦”。
穿过卫城山门,入眼几乎是一座满是残破遗骸和遍地碎石的废墟,最负盛名的帕特农神庙和伊瑞克提翁神庙是少有的还具备形骸的仅存的硕果。
伊瑞克提翁神庙是爱奥尼柱式及其变体的典范,以其六根精美的女像柱著称,出于保护措施,由复制品代为承担风吹日晒。建筑师皮忒欧斯在少女雕塑颈后垂下鬈发,既保留了纤细颈项的美观,又保证了柱体的支撑承重。雅典人民选择了雅典娜作为守护神,也并未忘记波塞冬给予的舟楫之便,传说,这座神庙中同时保有雅典娜的橄榄树,和海神三叉戟留下的泉眼。
帕特农神庙比想象中要巨硕得多,外围的46根多利克式廊柱,三人不能合抱,即便早在各种图片中对它司空见惯,即便庙顶坍塌,只余柱廊,周身布满了施工的钢架和修补的斑驳,真正见到它时依然会惊叹于它的雄伟壮丽。
帕特农(Παρθενώνας)一词在希腊语中为处女之意,雅典娜是希腊神话诸神中著名的处女神祇,故而得名。帕特农神庙为歌颂雅典战胜波斯侵略者而建,这座多神信仰的神殿,随着权力的更迭历尽沧桑,在罗马帝国时期被改造为基督教堂,土耳其统治时期又成了清真寺。大理石构造中精妙的铁榫楔合结构,使得它在这座地震频发的城市一次次幸存,屹立千年而不倒,见证着历史变迁,像是诸神的神迹,傲然对抗着自然的威力,却崩毁于人类的纷争炮火,流散于凡俗的贪婪劫掠。
卫城之外,古集市遗址中赫菲斯托斯神庙保存最为完整,其余诸如古罗马市场,哈德良图书馆,宙斯神庙,大多也只余断壁残垣。
雅典有许多猫,不受绳索和护栏的约束,悠闲地穿行在遗迹四季如茵的绿草和散落的大理石碎片之中,慵然舔舐石阶凹陷处的晨露。
很多时候雅典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大型猫咖,大概莫莉蓟野的《猫国物语》里描述的就是雅典这样的地方吧,尤其是在遗迹里漫步的时候,不断跑进鞋里的细碎石子让我觉得自己行走在猫砂盆里……
事实上,看过那么多描述和盛赞,读过那么多历史和神话,在真正看到卫城遗址的时候,难免会有一点落差感,大多神庙只余地基和柱础,难以寻觅千年前的辉煌,让人伤感。
但是站在这些遗迹面前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无声的震撼,这震撼恰来自于这些破败不堪的废墟,跨越数千年而来,苍凉地与人们互相凝望。颓圮的山门,倾塌的柱石,剥蚀的雕塑,依稀可以想望那个诸神的时代的荣光,荣光不属于诸神,而是属于人类。每个人都是当初这些奇迹的缔造者的后裔,每个人又都是未来缔造奇迹的人的祖先。
卫城博物馆坐落于卫城山麓,古城考古遗址之上,在大厅中可以透过脚下的玻璃地板,看到埋藏在沙土中的残片和遗迹。卫城中的文物大都保存在这里,数不清的陶器,绘画和雕塑,包括女像柱中的五根真迹,还有帕特农神庙一百六十米长的楣饰雕塑的残片,博物馆中有两组微缩的楣饰复原模型,分别讲述了雅典娜自宙斯头颅诞生,以及与波塞冬争夺城市的故事。有的雕塑展示了复原的色彩,让人不由想望,两千多年卫城山丘上,地中海的碧空下,洁白的大理石神殿圣洁耀目,五色斑斓的浮雕,黄金与象牙制成的巨大神像,在明媚的阳光里熠熠生辉,该是怎样的壮景。
然而这些古建筑本身,远不及清晨踏着晨露,沿着斜坡登上卫城山门,远远看着朝晖落在卫城上时带给我的震撼。
在文学作品中,雅典也常常被称作荣耀之城,希腊抒情诗人品达笔下的雅典则被赋予了City of the Violet Crown,紫冠之城的美名,有人说是因为卫城山丘出产的淡紫色大理石,也有人说是得名于笼罩山峦的淡色烟雾,以及紫罗兰色的黄昏。
“City of light, with thy violet crown, beloved of the poets, thou art the bulwark of Greece.” ——Pindar
“光明之城,头戴紫罗兰色冠冕,诗人的所爱,希腊的堡垒。”——品达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旅行小tips啦。
从机场乘坐机场大巴的票价是6.5欧,地铁票价10欧,城区内地铁单程票价为1.4欧,在90分钟内可以重复使用。大部分景点之间都可以步行到达。坐地铁要当心指示灯,跟国内走过一站亮一个灯不同,雅典的地铁是走过一站灭掉一个灯,让人非常容易误以为自己坐反了……
不必担心希腊语这门世界上除中文之外最难的语言会给旅途带来障碍,旅游业是希腊的一大支柱,公共场所标识大都有英文翻译,几乎人人都会说英语,即便你的英语不是那么流利,雅典人也足够热情与友好,愿意给予耐心的援手。机场和许多购物中心都有中文标识,有人路过你,看到亚洲面孔,会友善地笑着说“你好”。
仅参观卫城门票为12欧,套票30欧,如果你在欧盟国家读书,凭借学生卡,这些景点包括博物馆全部可以打学生票免费进入。
雅典国立考古博物馆一定要注意开放时间,周三到周一的开放时间是8:00-16:00,周二则是下午13:00才开放,小明因为行程没有规划好而错过了这座世界最值得参观的考古博物馆,此行最大的遗憾,只能留待来日弥补。
吃
希腊的物价相对欧洲其他国家更为低廉,东西便宜好吃分量大,希腊美食作为地中海饮食的翘楚,还融汇了一些中东饮食的元素,有许多值得尝试的特色菜。
Pita烤肉卷,街头随处可见的小吃,类似土耳其烤肉卷饼,2-3欧一个,给料良心,白色酱料是希腊沙拉的特色,用希腊酸奶制成。
Mousakka穆沙卡,是希腊菜的代表,有时被翻译为希腊茄盒,茄子,土豆,肉糜和乳酪层层叠加烘烤而成,味道香浓,口感非常丰腴。
Dolmades是一道土耳其风格浓郁的前菜,包裹在葡萄叶里的饭粒酸凉,但味道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著名的希腊沙拉,特色菲达奶酪,有的沙拉里是切碎的,有的店里则是扎扎实实的一整块放在顶部,淋上橄榄油,这种山羊奶酪的味道有点像咸鸭蛋,口味偏咸,但是希腊的番茄非常好吃。
Koulouri芝麻面包圈,是当地居民日常的主食之一,刚出炉的面包圈,香甜可口,外表酥脆,内部松软,有的小摊会有许多猎奇口味,踩过雷之后不建议尝试……老爷爷或者老太太的小推车上的纸箱里,不到50分就可以买一只,其貌不扬的最普通的面包圈就是最好吃的。
希腊酸奶可谓世界闻名,但是跟我们在国内认知中的希腊酸奶差距很大,未经调味,偏酸,非常浓稠。协和广场附近有一家叫做Stani的甜点餐厅,他家的希腊酸奶加蜂蜜被谷歌评论里称为“heaven”,名副其实,店主会切下一大块颤巍巍半凝固的自制酸奶,洒满核桃仁,从一个大桶里用木匙取出蜂蜜淋在酸奶和坚果上,十分诱人。
传统点心诸如Baklavas和Kataifi,都是浸饱了油和糖浆,前者是酥皮,后者类似龙须酥,极其甜,大概希腊人也是非常热爱甜食的吧。
如果一时决定不了吃什么,可以凑合一下希腊本土的快餐Goody’s,同样的分量实在。
逛完卫城吃完饭坐地铁回民宿,天已经黑了,地铁站附近的广场上有一群黑人在敲鼓,鼓点密集,吟唱原始雄浑,停下来看时,有个中东裔长相的卖花姑娘碰了碰我,递给我一支玫瑰,说送给你。大概是太晚了已经卖不完了吧,但是好开心啊,我们两个拥抱了一下,然后告别。
离开雅典的日子刚好是圣诞节前的早上,有青少年结伴带着简单的乐器,在地铁上或者走街串巷,合唱圣诞歌曲,店铺老板会拿出几枚硬币给他们。
在一家蛋糕店买了几个希腊圣诞特色点心,Kourabiedes ,白色裹糖粉的蛋形坚果饼干,香甜松脆,入口即化,和Melomakarono,棕色浸橄榄油和蜂蜜,里面有橙皮和核桃碎,有的裹了巧克力,口感绵润,但是同样极其甜。
店员小姐姐把点心装进袋子里,没有过称直接递给了我,说这个for free, 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