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月上白山

月是今夜白

再见李醒，是在李庄的山梁上。

自从十五岁随父亲远走，离开平汏中学，到如今已是十年光景。赵龙听说我来，跳下自家果树，背着一包苹果来镇上车站接我。于是，我们一起在秋雨霏霏里赶往赵庄。在淅沥秋雨中，看着远近一片片绿油油的青草地，我们说起苜蓿地里的可爱的蜗牛，也说到如今早已干枯的河流；谈起那时夏日阳光和避暑的树洞，也谈到如今星辰与荒废的大地。从少小初识，聊到青春永驻。

车子爬上李庄山梁，赵龙突然停住，指着后山的空谷说：“老王，李醒走了，交通事故。”他转过身来，顿了顿，搓着双手，“老三这命太苦，家族遗传精神病都害了五年了。一年比一年严重。”......

后来，关于老三的吃雪抓泥、摸爬滚打与辛苦遭逢，赵龙又跟我讲了许多。我蓦然想起小学三年级那场“桃园三结义”，曾经呼风唤雨的“平汏三少”，以及十岁那年，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他悄悄讲起哥哥与遥远家族的故事。

他仿佛又醒了过来。我又看到李醒，还是少年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咧着嘴立在秋风里嘿嘿直笑，远远地冲我挥手，像个晚熟的苦瓜。

何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