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颜(一)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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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喊人,却发不出声音,她要站起来,却发现动不了。她眼睛蒙着布,嘴里塞着布条,身体和椅子绑在一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了。她努力回忆,但她只记得下午去布庄取大小姐和自己订做的男装,在回来的一条小巷里,忽觉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会儿大小姐应该派人四处找我啦。正想着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吱”一声,门开了,进来两个男人。“绑了多久了?”为首的人问。“范老大,从早上到现在,大约有一顿饭的功夫啦。”他身后的男子恭敬地回答。姑娘的肚子又咕噜起来。“你去给她做些吃的。”“好的,范老大。”小弟转身出去了,老大解开了蒙她眼睛的布,取出了她嘴里的布条。这姑娘打量着眼前的人,此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浓眉大眼,面长身阔,一身白衣,腰上一把长剑,他目光柔和,看着倒不令人害怕。“姑娘,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把你带到这儿,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是谁?我只个小丫环,我能帮你做什么事?”

“你叫‘火苗’,今年十七岁,是梁府的丫环。你家境贫寒,你父亲性格暴躁,老打你,你母亲去年病故了,你哥哥整天赌博,欠了好多赌债。你每天放羊,做家务。有一天你放羊途经一条小河,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梁家大小姐正巧路过,她听到你的呼救,急命仆人把你救起。她可怜你,你正巧又与她年经相仿,所以她让你去做她的贴身丫环。你的父兄想着你可以到大户人家赚银子帖补家用,家里又少了一张嘴吃饭,就满心欢喜地同意你去了。在梁府中,大小姐待你很好,她教你读书识字。梁院外有一儿一女,他对子女的教育极为严厉。梁大小姐不但要学琴棋书画,更是要背写很多拗口难懂的各种书,背写不出她就会受到惩罚。你记忆力极好,常暗中帮大小姐度过难关。”

“你为什么对我了解得这么清楚?”

“姑娘,你记住我的话,少问‘为什么’会让你少很多痛苦。”

“你刚才说要我帮你一个忙,是不是和大小姐有关?我是不会帮你害大小姐的。”

“你是不是想我要么图谋梁大老爷的财,要么图谋梁大小姐的色?哈哈哈哈。“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什么人,这些世俗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那你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得到‘长生不老’的秘诀。”

火苗听他说完,心想:“这人脑子有毛病,绝对不正常。也好,先答应他,然后再寻机会逃跑。”“好啊,谢谢你的赏识,我一个小丫环,能被你这么信任,真是我莫大的荣光。”

“你答应帮我?”

“嗯,一呢,我不帮你,你肯定不会放我走,我只能听你的话;二呢,你找我帮你,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你能认识到这些我很欣慰。肚子饿了吧,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说着话,他面带笑容离开了。

不大会儿,那位小弟端了饭菜过来。他年约二十多岁,长相平平,但是下巴奇长。他本来在镇上开了个小饭馆,小日子过得也蛮滋润。范老大有一次去他的饭馆中吃饭的时候与之结识,这小弟对范老大一番“出世”的话佩服得无体投地,他觉得自己太俗了,于是就关了饭馆跟这位范大哥闯荡江湖。范大哥多了一个对自己极度崇拜,又资产丰厚的小弟,也是十分的欢喜。“长下巴”摆好饭菜,然后解开了绑在火苗身上的绳子,递给她一副筷子。火苗饿极了,埋头就吃了起来。她吃了几口忽然想他们会不会在饭菜中下毒,但转而又想应该不会,因为自己在他们手里根本逃不掉,他们没必要这么做,况且也已经答应帮他做事了 。于是她就放心地吃了起来。

老大看着她吃,嘴角闪现一丝神秘的微笑。

“我吃完了,你告诉我怎么做就是了,我好早日帮你找到‘长生不老‘秘诀。自从知道他们的目的后,火苗也不害怕了。她觉得这就是两个异想天开的人。

“在一座奇山中,有一位‘高人’,据亲眼见到他的人说,他现在年龄应该有八十多了,但他却只有5岁孩童的容貌。人们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一本这样的书,还是秘诀在他心里。因为我不识字,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需要你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或拿到那本书,或记下内容,总之,要取得这个‘长生不老’的秘诀。你长得好看,又记忆力过人,但是还差一点,你缺乏磨难。”

“我觉得我已经够惨了。”火苗说道。

“远远不够,等你经历过种种磨难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我不要经历种种磨难,我不要。”

“这由不得你了,你已经中了我下的毒了。”

“卑鄙,你竟然在饭里下毒。”

|“欲成大事者要不择手段。”

一旁站着的“长下巴”连忙把范老大这句“金句”记在了小本本上。

“一会儿,你就会看到变化。不光是脸,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变差。你将会拥有‘钟无艳’的脸,加上‘林黛玉的身体。”

“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只有这样你才能死心塌地做这件事。”

“不要这样,求求你。”

“去给她拿一把镜子过来。”

“是,范老大。””长下巴“领命而去。

“一会你看到你的脸,不要惊慌,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取得’长生不老‘的秘诀,我就给你解药,恢复你的容貌。"

小弟拿来镜子,递给了火苗。范老大对”长下巴”说道:“我们先出去,让她自己待会儿。”

火苗颤抖着拿起镜子,她却不敢照。她用手先小心地在脸上摸了摸,这一摸,惊得镜子掉到了地上。她原本光滑的脸上竟摸到一个大包。她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又颤抖着捡起一个镜片,鼓起勇气照了照,镜子里的她还是小麦色的瓜子脸,又长又翘的睫毛,清澈的双眼,精致得五官都没有变,变得是皮肤。她的脸上现在有胎记,有痤疮,有黑斑,总之脸上的皮肤自眼睛以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啊!啊!……"火苗疯了一样大叫。她被毁容了。

在窗前观察的“长下巴”看到火苗的反应担忧地说:“老大,她会不会自杀啊?”“不会的,她外表柔弱,内心很坚强,关键是我给了她希望。”范老大长得意地说。“老大高明。””长下巴“一脸的崇拜。

晚上,“长下巴”把饭菜摆好,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瘫坐在地上的火苗,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被她的脸给吓了一跳。火苗看到他惊讶的神色,冷笑着说:“不好意思,把你吓着了。”“没有,没有,我先出,出去了,你慢用。””滚!“接着传出一阵摔碗碟的声音。如是三天,火苗不吃不喝,只是哭,哭累了睡会儿,醒来仍是哭。

“老大,她什么都不吃,这是要绝食而死啊。”“不会的,我对她有信心,接受总要有个过程,换你试试,能受到了吗?”“那现在怎么办?”“从今天起,就不用关她了。她爱上哪去,上哪去吧。”于是”长下巴“过去把锁打开,门开了,他进来对火苗说:“老大说,你自由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滚!”火苗大吼一声,吓得他赶紧跑了出去。

“那姑娘火气可真大,她一发怒,看着我还真有点发毛。”

“人家姓火,当然脾气暴啦。”范老大哈哈大笑。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摸到范老大的屋中,她手里紧握一把剪刀。那剪刀是她从装衣服的包袱中找到的,她本来想换件衣服,却意外找到了那布庄老板娘落在包袱中的一把剪刀,想来是她做完衣服,忘了拿出来。她心里砰砰直跳,轻手轻脚走到那范老大床前。范老大鼾声正香。火苗用剪刀使劲往下扎。其时屋内黑暗,只有透到房间里的微弱月光,再加上她手啰嗦,这一剪下去,没有扎到范老大的致命位置,却扎到了他的大腿上。范老大“啊”地一声惨叫。火苗看他惊醒,拿剪刀又扎,范老大忙躲,火苗大怒:“你毁我容貌,我非杀了你不可。”范老大已从床上跳了下来,在房间里一边躲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我这是在救你。”“你这个恶人!你毁我容貌,还说救我。”黑暗中的范老大由于大腿上中了一剪,血流如注,再加上火苗已经杀红了眼,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慌乱中,他碰到了椅子,摔倒在地上。火苗一个箭步上去,一手勒住了他的肚子,另一只手拿剪刀就要往他脖子上扎。“放了我老大!""长下巴“听到屋内响动,翻身而起,他拿剑就过来了,看到情势危急,他大喊一声。“休想!大不了我杀了他,你再杀了我。“范老大一手捂住伤口,强装镇定地说:“有性格,我喜欢,能不能空我死之前说一句话。”

“好,你说吧。死到临头知道怕了,快把解药给我,放我走,不然我就一剪下去。”|我这真是在救你啊,我的一片苦心……。”“闭嘴,我倒数五个数,你不同意拿解药换命的就只有去死了。五,”“其实梁家大少爷看中了你,想纳你为妾。”范老大语速超快得说出了这句话。“胡说!梁少爷已经有四房太太了,别血口喷人。”“梁大少爷的好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早就想占有你了,只是碍于大小姐的情面,所以才让媒婆去你家说亲,你父亲已经同意了,明天就是他们订的娶你过门之期。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又骗我,我父亲怎么可能同意?”“那梁大少爷给了你家一笔钱,还清了你哥的赌债,你父亲就同意了。”“我不信,你骗我,我父亲怎么可能同意。”但是她还是松开了勒住范老大的手,现在她心里的苦比范老大毁她容还要更甚。“我暂时毁了你的容貌,梁大少爷就会放你走,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了;你以后行走江湖,这样的容貌应该可以保全你的性命了。”

在火苗愣神的功夫,范老大夺走了剪刀,“长下巴”趁机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在你完成任务之前,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即使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的。你如果真想死的话,后面有口井。”

火苗呆呆地走到井前,月光洒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她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的是大小姐,她站到井沿上说道:“大小姐,你的恩情,我只有来世再报了。”说完她跳了下去。

“长下巴”|看着她要往下跳,慌忙中拽住了她的衣袖,但仍没有拉住。“长下巴”拿着撕下来的衣袖,一边跑,一边喊:“不好啦,范老大,她跳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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