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图腾——记一次夜间机动

又一次，星夜赶路。卡车在轰隆隆声中等待着登车的队伍，尘土在车灯的照射下翻腾起来。我摒着呼吸登上驾驶室，拆下装具，给司机韩班长递了支烟。一天的任务结束了。

每当这个时候，每个人仿佛总能默契地保持沉默。最好放着一首歌，然后让呆滞的目光融到夜色里。

刚刚好，《夜空中最亮的星》。

倏得，我感到眼前这相似的一幕曾多次发生在我过往的生活中，它仿佛成了我生命里的一个图腾。

出发了。山里的夜晚，伸手一团漆黑，远处有几处光亮，再远处，起伏的山脊线把天和地截然分开。卡车只能借着车前的一片灯光，颠簸在一条唯一的土路上。我坐在车里，风吹不进来，尘土也无缝隙可入。此时此刻，仿佛只有外面的大世界和这辆卡车里的小世界。我的内心斗然生出一种庄严的感情。

摸黑的前行，表面上漫无目的，实际上路线早已确定。因为目标早已在出发前定下，哪怕遇到岔路口也会毫不犹豫地拐向自己的心之所向。一路上都只有眼前这片光，颠簸、星辰、喜乐，就是小世界的全部，如果觉得单调，那就放着一首歌。

倏得，我感到眼前这相似的一幕曾多次发生在我过往的生活中，它仿佛成了我生命里的一个图腾。

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从外交学院归来时，我坐在校车的角落里。夜色下，淅淅沥沥的雨让前方的道路斑斑驳驳。从北大返校时，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雨夜，路灯闪着光芒。从纽约回来时，同样的位置，雨停了。这辆车好像永远走在一条充满光明的路上。这辆车好像从来不会奔向山野、奔向黑暗。

我从沉思中苏醒。

韩班长把车开的轻快、平稳，他的歌有乡村也有摇滚。绕过一座高地，眼前的风景变换了风格。乡村的水泥路，夜晚没有几辆车。他潇洒地哄了哄油门。

遥远的地方，那里看起来很繁华。可是，眼前才是真实的世界。只要心中总有一片光亮，便不会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