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杂记

双年相交的时候去了苏州,在斜塘听了陈雪凝。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抱着吉他坐在台上显得多少娇小可爱。开门的瞬间,蒸汽氤氲上镜片,寒意肆虐的天气里,这样的温暖居然一瞬间让人觉得佳期可再。那年的最后一天,我在阶梯教室里背完计划里的最后一个list,重新坐上列车站在上海的土地上。跨年夜里在居酒屋用日语和店家说话,吃了味道奇妙的牛舌,烧烤出的香菇依旧甜嫩。

那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洒满阳光的午前山坡,草地中不知是被谁丢弃了一个钴蓝色的玻璃瓶,像是被囚禁的海洋。阴雨突然降临,一连那瓶子的颜色也暗淡下来,它的颜色融进土里似乎它从未出现。天又放晴,那片草地上似乎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可似乎又没有。可我确乎再没有见过那个玻璃瓶,只是那个会流动的颜色总不经意地闪烁在脑海里。

醒来之后,我方才发现这并非一个简单的故事。似乎是那些记忆里燃烧着的光终究殆尽,留下的那个空洞的瓶却仍旧暖和,和那天的阳光一样。

之后的日子就像流水账一样,在静安寺北的绞肉机汉堡店吃了味道不错的薯条,仍旧在老店买了肉脯,坐车返宁。路上风景依旧,我仍旧是归人,也仍是过客,每一站的停靠都不是终点,我坐在有些空荡的车厢里,整个世界安静却也震耳发聩。我想起一年前的日子,那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坐在我对面的日子,画舫在秦淮里游荡。河岸的灯火似乎一条红线,戛然熄灭在我和别人之间。

后来初雪,演出日益紧张的日子里反而偷得闲时出门踩雪。把演出用的背景板抬过上坡的时候,米粒大的雹子就在那板子上跳舞。我们跟着计划,来到演出结束谢幕的那一刻。先前的我想,我应该去拥抱一下为此付出的每一个人。迎接掌声的当口,我拉起旁边女孩子的手鞠躬下身的时候,却莫名失却了那么一种愉悦。

任何一件事情在经历的时候无论有多么令人新奇惊喜,亦或是兴奋讶异,等到了不久以后,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你方才发现,它也只是鹅卵石路上的其中一颗。它被许许多多的沙砾包攘着,像宇宙中的孤独星球。

不过似乎在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我都是有人陪伴的,只是在这样的时刻,莫名觉得当时的自己并非一个人,却也又像是一个人。当时的我感受到的开心是真实的,现在的我感受到的空洞也是真实的。像是那么些过去成了一块丢进深坑里的石头,你想透过声音得知它究竟通往多远,可你听不到这世界传来的声音,你听到的,只有你心里的回声。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也终于有时间与心思梳理下相当久以来的心绪。“半年回访计划”告诉我六个月前的我躺在祖父母家的沙发上想了些什么关于如今的打算,居然发现大多都已然实现,心底多少有些暗喜。我敲起键盘回复起半年前写的那一段文字,像是给两个不同维度的时空开了一条通道。

我说,一切都还好,一切都不会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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