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我不缺粽子,只缺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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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端午节,我总会想起高中时光。

那些年,我们还穿着校服,抱着习题集,穿行在学校和宿舍之间,过着简单的生活。那些年,我们还摇头晃脑,背诵着《离骚》中的句子“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那些年,屈夫子常常出现在作文中,被当作高风亮节、刚正不阿的典型案例。

青春期像是一场漫长的雨季,青涩而微甜,有些恼人,又充满诗意。心中萌动的情愫,却始终羞涩,胸中埋藏的壮志,也总是跃跃而试。那时候,年少的我们,总是多愁善感,抑或书生意气。敏感、细腻,充满幻想,那时的你我,明媚又忧伤。

于是,我们开始写诗。席慕蓉、汪国真、海子、顾城、戴望舒、舒婷...这些都是多么熟悉的名字,在多少寂静的夜里,在多少课间的时光,都给与我们或温柔或锋利的触动。稚嫩的字迹,青涩的修辞,笨拙的韵脚,都是少年的无限情怀。

每一个少年人,都曾是最天然的诗人。那时的眼眸,总是特别纯澈,装得下整个世界的缤纷倒影。那时的心思,总是特别敏锐,感受得到每一朵花的微笑和叹息。即便是再枯燥的人,也写过或甜或酸的字句,在许多难眠的夜里,像一个真正的诗人一样,为一句押韵,为一个字眼,辗转反侧,苦心经营。

高中时,老师布置的周记,总成为我们尽情挥洒的天地。诗歌、散文、小说、古文、骈文、格言、对联、旧体诗、填词、填曲,似乎没有什么体裁,能够阻挡少年人好奇的、充满幻想的、勇于尝试的心。每次周记发下来,总是争着互相传阅,彼此鉴赏,犹如文人雅集。

即便是在高考临近,我们还不忘偷偷写诗,写小说,在课间偷偷传阅,直至那本小小的笔记本,边缘渐渐毛糙,封面变得柔软。在那个时候,无论多忙,无论多累,只要我们抬起头,眼眸里永远都有灿烂的星空。

我依然记得,二哥的诗总是苍劲冷峻,春生的文总是细腻柔情,阿田的小说总是诡谲奇异,金涛的旧体总是端庄典雅。我依然记得,阿田在去外地学画时,我们互通的一篇篇七言格律诗笺。我依然记得,在台湾书籍未普及的年代,柱子打印的那一本厚厚的简帧文集。我依然记得,我们自发成立的诗词研习社,自行编制的电子文学杂志。

那时候,日子似乎总是太慢,多希望能够转眼成人,吃难消化的食物,去更冒险的地方,看更广阔的天地。然而,多年以后,当岁月的尘埃,落满肩头,拂之不去,我们才重新怀念起当年的敏感、细腻、青涩和天然。

每到端午节,我总会想起高中时光。那一年端午,阿田给我写信,开篇就是:“端午将至,我知道你不缺粽子,所以给你写了一首诗。”那时那刻,我为她的相知而感动。今时今日,我许久不曾写诗,但也终于明白,在粗粝的世俗中,什么才是最难得的宝贵。

几千年前,屈夫子纵身一跃,投入奔流的汨罗江中,消逝不见。而我们的少年情怀,也被生活的波涛淹没,一去不返。每个少年,都曾是诗人,都曾温柔细腻、率真天然,都曾有玫瑰色的梦想,都曾珍视生命中的水仙花。

端午节,始终是纪念诗人的节日。为纪念屈夫子,更为纪念曾经的你我。我们不缺粽子,只缺一首诗。在生活的激流中,我们驾着龙舟,逆流而上,在震天的锣鼓和呐喊中,只为打捞少年时代的情怀和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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