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二十）

“应先生，这一批裙子我特别设计了一圈蕾丝花边裙摆，你看是不是特别可爱？”顾敏拿着打扮得齐齐整整仿若秀兰邓波儿似的塑胶洋娃娃，笑盈盈递给应匡明。

确实娇俏趣致，他露出满意笑容，“好极了。下个月我们就带着这批新产品去美国参加博览会，一定会大受欢迎。”

连玉静从窗外看着两个人聊得投契，又将自己埋入厚厚的账簿中。

应匡明送顾敏出来，顾敏尤自拉着他胳膊说个不停：“应先生，晚上我请你吃饭。布展的事还要再好好商量。”

应匡明看向连玉静，顾敏忙道：“连小姐有兴趣也一起呀。”

顾敏来香港不过一年，衣着打扮已一如画报上的电影女郎，她开的是服装厂，自然也要把活招牌穿在身上。连玉静低头看看自己那身穿了十年的旧旗袍，摇摇头，“你们谈正事要紧，我就不去了。”

中国人的生意，总有一半是在酒桌上谈成的。这晚顾敏又约了另两位供货商，应匡明与他们聊得尽兴，喝了点酒，想着就不去闹他的阿静，便一个人回了家。第二天早上偏又起迟了些，去连玉静家就晚了一刻钟，没接到她人。等赶到厂里，她已经在那里做事了，他忙不迭过去又是解释又是道歉，她也没说什么，只道真忙了也不必天天接送。

到了下午得空的时候，办公室的打字小妹悄悄跑到她身边递消息：“连小姐，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我急什么？”她也不过还是淡淡的。

“哎呀我们都替你急死了！那个顾小姐跟老板要去一个月呢！飞机座位是挨着的，酒店房间也是挨着的，你就一点不担心？”厂子里上下倒是一边倒的喜欢这温柔娴靜的连小姐。

她倒笑了，“他们是去做事的，我有什么不放心？”话虽这样说得堂皇，放不放心也由不得她。

回家路上，应匡明又一再问她：“真的不和我一起去？”

“你是去做生意，我去干嘛？又帮不上忙。机票酒店哪一样都不便宜。”感觉到他拽自己的手紧了些，又对他道：“你去那么久，厂里总要有人盯着。”

她这样的话，应匡明心下是喜欢的，又一分一厘替他省着，又心心念念为他盯着想着忙着，可不是当他是自家人，他的事是自家事？

到了飞美国的前一晚，他更是不舍，拖着她着意温存了半晌。事毕，他拥她在怀，头埋入她胸前，“会不会想我？”连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他便当她是与他一般眷恋。

“阿静，你好香。”

“我不用香水你知道的。”

“嗯，可我就喜欢我们阿静身上的香。”他贪婪地一路嗅了下去……

应匡明走了大半个月，他人还没回来，宇期的信倒是来了。

“妈咪为什么不和应叔叔一起来？你们俩怎么搞的？我看那个顾小姐和应叔叔亲密得很，急死我了。”目下宇期的第一心愿仍然是把妈咪嫁出去。

连玉静在灯下回信，看钟点那边应该是白天，也不知他现在在忙些什么，他们在一起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