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防汛殉职者舒明智：带病上班月余，承诺汛期结束去医院
武汉防汛形势严峻。摄影：翟星理
记者 |翟星理
编辑 |赵孟
身为新洲区水务服务中心主任的舒明智一直在抗洪一线，饮食不规律、休息不足。舒明智最近已经感到身体不适，腰疼也比过去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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汛情凶猛，一位武汉防汛工作人员倒在了抗击洪灾的第一线。
2020年7月13日凌晨3时许，武汉市新洲区辛冲街水务服务中心主任舒明智在抢筑举水河浏湖堤子堤工作中，突感身体不适，经医院抢救无效不幸去世，终年59岁。
舒明智出生于1961年4月, 1980年入伍，1984年退伍，1985年1月到辛冲街水利站工作。如果没有这场意外，9个月后他就可以退休了。
35年的水利工作经历造就了舒明智。辛冲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介绍，舒明智对辛冲街道的所有涵闸、泵站、U型渠等水利设施的建设、维护、管理，都了熟于心，因此被称为当地水利水务方面的“土专家”“活档案”。
舒明智的弟弟舒明学回忆，7月12日凌晨2时前后，舒明智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家休息。他睡了大约三个小时，在7月12日早上6时前离开家。
时年59岁的舒明智患有高血压，一直在服药。舒明学称，武汉进入汛期之后，身为新洲区水务服务中心主任的舒明智一直在抗洪一线，饮食不规律、休息不足。舒明智最近已经感到身体不适，腰疼也比过去严重。
舒明学是三合村村支书，有自己的责任河段，长期驻守在河堤上。舒明智也有自己的责任河段，不过他最重要的工作，是巡视辖区内的所有的河段。
工作中的舒明智。受访者供图
7月8日，舒明智巡视到舒明学的责任河段。舒明学问哥哥，腰好点没有，血压控制住没有，“他（舒明智）就说，没问题，我知道。”
不久前的一天早上，舒明学要去上班，被妻子阻拦。“我嫂子就说，就是不让你去上班，就是要你去医院检查。”舒明学说，但哥哥糊弄几句后又到了工作单位。他向家人承诺，汛期一过就去医院。
2020年6月8日，武汉进入梅雨季，新洲区辛冲街道受本地降雨与长江上游影响，辖区内举水河、沙河、土河、石渠水位持续上涨，防汛形势严峻。
7月11日，为抵御新一轮强降雨，举水河浏湖堤需要垒筑子堤。舒明智带领沿线8个村500余人奋战在大堤上，从现场勘查到备料、筑堤，凡事亲力亲为。最近一个多月以来，这是他的工作常态。
7月12日，因举水、沙河水位持续上涨，水压过高造成多处堤防出现管涌与散浸，作为举水河、沙河、土河、万米石渠等河流湖泊、水泵剅闸的技术指导人员，舒明智全天奔波在防汛前线。
7月12日上午，他刚处理完土河管涌又赶到铁河村眼镜圩处理险情。当日14时，浏湖泵站附近出现管涌群，他立即赶往浏湖堤，指导管涌抢险。管涌指水在土孔隙中的流速增大引起土细颗粒被冲刷带走的现象，如果管涌持续时间延长，会造成决堤、垮坝、倒闸等事故。
同在现场处置的还有辛冲街道办事处主任叶娟。她介绍，浏湖泵站位于举水河堤坝内侧，平日里没有积水，但7月12日中午刚过，泵站下水位突涨至1.5米，水池内出现5至6处管涌群。
舒明智到场之前，叶娟的同事们一边组织人力往管涌群处抛投细石袋，一边商量能否把浏湖泵站打开，把水池里的水抽到举水河里。她并不知道，这险些酿成大祸。
经验丰富的舒明智向叶娟分析，浏湖泵站建于2008年，位置原本高于举水河水位，往年汛期，如果举水河大堤内出现内涝，可以通过浏湖泵站将内涝水排至举水河。但此次汛情，举水河水位已经高于浏湖泵站，如果开闸，在压力作用下，举水河将倒灌至堤坝内，将威胁堤坝内四个村及一个社区近十二平方公里内，八千多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此时，管涌仍然在继续。舒明智的同事李伟回忆，舒明智跳进了1.5米深的水池中，用脚试探着管涌洞口的大小，约半小时后爬了起来，指挥防汛人员往管涌处填细石袋。随着两吨重的砂石入池，管涌逐渐减弱。同事把午饭拿到浏湖泵站给舒明智，“没想到这是他最后的午餐。”
傍晚5时52分，舒明智脸色已苍白。“我发现他身体不对劲后，劝他歇着，他不听，嘴里总嘀咕着举水河有水过来，赶紧弄好。”叶娟说。
当天的晚饭，舒明智和叶娟在辛冲街道的食堂一起吃的。饭间，舒明智向叶娟解释浏湖泵站为何会出现管涌群：今年入梅以来举水河河水持续上涨，虽然至今没有超过警戒水位，但连续多天保持高水位，这本身就对堤坝产生了持续的压力。
晚饭后，舒明智返回浏湖泵站，继续指挥抢险。7月12日晚22时许，浏湖泵站水池的水基本被抽干。考虑到叶娟是女性，舒明智劝她回家休息。这是叶娟最后一次见到舒明智。
7月13日凌晨2时30分，舒明智突感不适，倒在了浏湖泵站。他的同事拨打120急救电话，考虑到堤坝狭窄且缺乏照明，同事们把舒明智抬到车里，开车去大路上等救护车。
7月13日凌晨3时，舒明智因突发脑溢血于武汉市新洲区人民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凌晨3时许，舒明学接到电话，他赶到医院时，抢救刚刚结束。他没能见到哥哥最后一面。
舒明智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尚未成家。舒明智85岁的老母健在，家人尚未告诉老人儿子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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