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姥爷

姥爷虽然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常在我脑海里出现。

姥爷的一生,是不平凡的,跌宕起伏的。从小跟随父母在一个小城市讨生活,父亲是做纸活的(也就是给有白事的人家糊纸活),铺子门口摆着纸糊的车马,小轿车。母亲操持家务,是一个男主外女主内的家。

姥爷从小就懂事,经常帮助母亲操持家务,打个酱油买个醋,母亲做饭他烧火,照顾弟弟妹妹。因为父亲经营的纸货店,是小本生意,雇不起帮工,父亲忙不过来,就叫他帮忙。造成姥爷没上过学,一辈子不认识字。

糊纸活是先将高粱杆裁成所需的长度,经过火烤折弯。再用铁丝捆绑成型,然后熬一锅浆糊,将白纸糊在上边,这个过程需要两个人完成,一人扶架子,一人糊纸,扶架子的经常是姥爷。扶架子也是讲究技巧的,要躲开铁丝头,扶高粱杆的两节之间。刚开始姥爷年纪小没经验,两只小手被扎的鲜血直流,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到香炉里抓一把香灰,按在他的伤处,直到不流血为止。

冬天的北方,冰封地冻,寒气逼人,姥爷的两只小手经常冻伤裂口子,烧火时被火一烤火辣辣的痛。冻伤到来年夏天才能好。

由于糊的活质量好,形象逼真,得到当地一个大财主的青睐,被聘为专用糊匠,从此一家人才生活稳定,定居在河北平原的财主村。

生活的经历和磨难,造成了姥爷精明吃苦耐劳的性格。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姥爷听说关外赤峰北边正在打仗,当地人们为了躲避战,都逃难去了。造成当地物资匮乏,物价上涨。当兵的发了赏钱买不到东西。发现这是挣钱的机会。姥爷在关内购买日用品,特别是烟酒茶,推着独轮车,满载采购来的东西,日夜兼程,风餐露宿,遇水过桥,天黑住店。经过半个多月的艰苦行程,到达前沿阵地,带去的东西受到官兵的热烈欢迎,一车货一抢而空。卖完货,姥爷就利用打仗间隙,到前沿阵地,捡拾空弹壳,推回内地卖废铜。

日本侵略中国,在保定盘踞,从此人们过上了亡国奴生活,像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尊严丧尽。中国的经济掌握在侵略者手中。北京的商人无法将钱寄回家,家里人也不敢进城,路上敌人处处设卡搜查,如发现携带钱财轻者没收关监狱,重者枪毙。

家里卖买也做不成了,人们整天东躲西藏不敢回家。晚上在家做点吃的,白天一家老小就躲到高粱地里藏起来。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姥爷昼藏夜行,避大陆走小道,迂回穿插,到北京找到在北京做买卖的老乡熟人,跟他们说:我可以帮你们往家带钱,收一部分利息,如果没带到负赔偿。由于是熟人,加上姥爷的人品,卖买家的掌柜的都将银元交给姥爷。

姥爷带着银元先到泊镇,用这些资金卖成牲口带回河间一带卖掉挣差价。这也是很危险的,如果让鬼子发现,就会人财两空。买牲口也有学问,不能卖刚断奶的小牲口,因为到晚上它想妈妈就会拼命的叫,如果惊动鬼子,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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