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无用斋（38）原来如此

天已大亮。

李岩起床，匆匆洗漱，吃过早饭，在家里等待余良的到来。

今天原是在学校上课的日子。

因为孙老师的死，学校放假了两天。再参加完孙老师的葬礼过，他回到了家里。

失眠一整夜的毛病逐渐显现。

李岩坐在老旧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头晕晕沉沉，灌了铅般的沉重，眼皮耷拉了下来……

长长的漆黑的走廊里，他一个人独行着，推开前面一扇扇木门。他急切了起来，他必须弄个明白。他拔足狂奔，抵达了又一道木门之前。门有三人多高，分为两扇，门上一道手腕那么粗的锁链，锁的紧紧。

李岩看着铜绿斑驳的大锁，他打不开，他进不去。可是他非进去不可，为什么呢，因为他感觉如果自己不快点进去的话，他就会失去一件重要的东西。

门虽然是木制，但看上去很沉重。他用脚踹在上面，木门不过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他抚摸着周围粗糙的石壁，像在旁边寻到什么，比如一把钥匙？他仔细的摸索着，走廊无穷无尽，石壁也无穷无尽。他有些疯狂了，开始用肩膀猛烈的撞击木门，一下接一下，肩膀开裂了，鲜血洇了出来，染红了他黑色的校服。

他依然不管不顾，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进去！

一段嘈杂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

“你来了，我知道了你会来的。自从大新死后，我就知道你早晚回来。”

“你和十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孙老师，是孙老师的声音。快点，他又一次撞击了起来。如果不快点的话，孙老师会死的，他开始大喊，他想提醒孙老师。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叫，里面的人都恍若未闻。

木门冷漠的杵在哪，铁铸的一样。李岩瘫软在门前，双拳无力的砸在门上，为什么会这样。手上的鲜血染上了木门，门开始有了变化！

沾上去的鲜血如同颜料，一双无形的手，开始绘画，一道道鲜红的线条出现在门上，线条不断的延伸，交汇，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画面。

李岩退后了两步，整一幅画完整的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双巨大的眼睛，两扇门上各分布一只。

李岩和这双巨眼对视。

这双眼睛里，没有情感，冷冰冰的望着他，让他脊背发寒。

门后面又一道声音响起，这是东方雨的声音，她要动手了吗？不！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找他麻烦？你不知道，这所学校是本姑娘罩的吗？”

东方雨，她，她在说什么？

“让我进去，求求你，让我进去。”李岩对着门上的眼睛说道。

眼睛不为所动。

门后面一道新的声音穿了过来。

“他，该死。”

这也是一道女声。冰冷、无情，像是从九幽之下传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

李岩不再敲门了，他附耳在上，努力听着里面的动静。

孙老师又说话了。

“这位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谢谢你的好意。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你看，他能看见我们了，这已经证明他时日无多。”冷漠的女声又开口了。

“不行！你要是杀别人也就算了。这家伙是他的老师，我必须救他。”

“何必呢，他自己都想一死谢罪了。”

“要你管！看招！”

“小姑娘，你知道这伞的来历吗？用它来攻击我，呵呵。”女人语气里充满着嘲讽。

“这，怎么会？你……”东方雨话语里满是震撼。

“真是怀念啊！这伞，好久不见了。咦，这不是他的手笔，你把它改了！”女鬼的话语转到最后，变得充满愤怒。“你竟然敢！”

乒乒乓乓，里面传来打斗声。

“姑娘，住手，我说了住手！”

“你让开！”

嗤的一声轻微声响，一声闷哼。一阵狂妄的大笑。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干嘛自寻死路。你……”

“我说了，我……罪有……应得。”孙老师气如游丝。

门后，李岩失神的坐倒在地。

来不及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此时，一句话语闪电般的划过他大脑里思维的天空。

“眼睛不会骗你，但你的心会。”

李岩猛然醒悟，低下头看去，一把钥匙正挂在自己的胸口。他战战兢兢的把钥匙拿起，颤抖着插进锁里。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李岩走了进去。门后面，是一所办公室，一所熟悉的办公室，孙老师的办公室。

孙老师无力的躺在地板上，东方雨跪坐在她的身旁。

鲜血不断的从孙老师的尸体里流出来。但他脸上平静的神情，让人几乎以为他不过是睡着了。

东方雨的手，覆在孙老师的胸膛上。

“还是没能救活你。”

她的神色一片黯然。

这一幕，和自己当初冲进门时，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李岩突然惊醒，似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浮上了水面。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