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买,我就卖给你。”

“你想买,我就卖给你。”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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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一些人,可以为他们的自由灵魂买单。他们的名字通常叫做,书店老板。

1.

周末因为老表的缘故,参加了“广州书墟”,意外地听到一个叫做袁兆昌的香港作家/明报编辑的一场很小型的讲座。里面的他分享了他的一个理想和一段关于这个理想的故事。故事很简单,他开了一家二手书店,但从来不为书籍定价,而是让来的人基于对那本书的热爱,自由定价。

他的书店很小,而且不定时开铺,他利用他的媒体关系找到很多挺特别的书。来买的人多数是学生和老人,他们通常都没什么钱,所以会来这里,付比原价低很多的价格来买书。而老板都很爽快地卖给他们了。在那样一个小书店里,还有过很多很有趣的故事,比如怎么都不肯露面的作家坐在一个像诊所一样布置的地方给读者签售,比如一个80岁阿婆看到作者的书的封面很漂亮然后求老板5块钱卖给她,还有一个学生为了黄碧云的绝版小说用完了他身上最后的钱。

在香港那样一个寸金尺土的地方,一个普通人,可以坚持下去,我觉得很难得。他最后说,“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可以用工作赚来的钱养着它,明年一月可能会涨租金,希望我还能撑得下去,继续把书卖给想看书的人。”

“把书卖给想看书的人”,这句话,让我很感动。我一直相信,开书店的人,都是有过这样子的理想的人。

一本书躺在书架上,你愿意为它付出多少价钱;如果你是书的主人,你愿意卖出怎样的价格。这个老板的答案是:你想买,我就卖给你。

2.

很多年前,我的人生里遇到一家很重要的书店,叫做“博尔赫斯书店”。就在中大西门一个很小的房子的阁楼,楼下是一家咖啡店。在那个年代发现了一个那么有意思的角落,我们都把它当成了一个私藏地。楼下总是比较热闹的,那时候喝一杯咖啡也是很奢侈的,我们喝了人生第一杯“爱尔兰咖啡”,威士忌的味道很强烈;我们经常坐在一个窝进去的角落,有两把椅子和一个落地灯,旁边是百叶窗。楼上的书店却一直非常冷清,书的选择和排列,都有着很鲜明的个人色彩,尤其是排书的顺序,完全没有章法,那会儿觉得特别高深,是一个完全不亲民的地方。记忆里的它经常播放Jazz,老板从来不出现,都是楼下那个泡咖啡的女人帮忙照看。有时候上去,大门还是紧锁。

我就问那个泡咖啡的女人,“老板不在,怎么买书?”她就说:“你要买哪本书,我帮你和他说;或者你下次再来”。我一般就会说“哦,没关系,那就不麻烦您了。”

那时候我们的认知里还没有诚品,没有二楼独立书屋,没有24小时不打烊……我们充其量认识过“学而优”,“光合作用”,我们以为,书店就是那一个样子的,充其量是会按照出版社来排序,比如三联就一定是“生活/读书/新知”,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一定是“理想国”,中华书局一定是“史料笔记”。但从来不知道,书店可以那么自由,可以开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可以选择和哪个读者对话,可以选择是不是出来卖书。

大学四年,我在那里一本书都没有买过,而且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位老板。但我想,因为书的缘故,我和那个神秘的存在,是有对过话的。如果我那时候坚持和泡咖啡的女人说:“嗯,麻烦你告诉他,我想买卡森·麦卡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这本书远没有《心是孤独的猎手》普及,但确实是我在那个时候认识过的卡森的第一本书),李文俊那一版的译本。”他可能就会出现,把书卖给我。

那时候我为这个小地方写过一些话:

"这里有Jazz, 有啤酒,有他和她,这里是灵魂的集散地。我看不见他,他不知道我。"

3.

你想买,我就卖给你。这句话并不陌生。“你想看,我就继续表演。”“你想读,我就继续书写。”“你愿意告诉我,我就为你倾听。”“你想来,我今天就开门。”“你想吃,我今晚就做饭。”“你觉得好听,我就为你歌唱”……

我们的心,只会真正开放给懂我们的知音。那样的声音和那样的人,可以那么自然地,走到你的灵魂里去,和你对话。就像《Before Sunrise》里的一样,一个长镜头下,那个美国来的小伙子和法国来的女孩坐上一列开往奥地利的火车,可以一直聊,一直聊下去。

可惜,我们并不是拥有书店的人,也不是可以买起整栋楼的民宿老板,我们并不具备灵魂可以高度自由的空间。我们的生活也许是“你不想买,我也要卖给你”;“我不想卖,确仍然要卖给你”。

但是,如果你有一天,真的遇到了一个很穷却很想买你的书的人,

记得,一定要卖给他。

写给,造访我们灵魂自留地的使者。

写给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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