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每周写练笔的当年

实然想起高中时候每周写练笔的日子。

那是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从高一开始,直到高考前夕。每两周交一次,每次两篇,内容不限。对那时的我来说,这虽是作业,却也是让青春期旺盛的思绪付诸笔端的机会。高中毕业之后,这事儿就此废弃,再没拾起。

那本硬面抄已被我珍藏。里面是我当年“文艺”的全记录。

当年跟我一样写练笔的同学们,有的毕业后开始勤于更新日志、博客,但跟当年的练笔已经是两回事了。到了现在,甚至连日志博客都已成了过时的东西,无人问津,一片萧索了。

还在写练笔时的我,很难看出将来会去学物理。其实我一直很“文艺”,这是从我爸那里遗传下来的。

中学时候我的文科成绩一直比理科更好:历史,我从小痴迷。上课的时候总觉得历史老师和历史教材上讲得一点也不过瘾,总有一种自己到讲台上帮老师去讲的冲动;政治,这门课的教科书,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最丑陋中文”。如果你能在高中时候就能看到一点中国政治的本来面目,识透些东西,你就可以像精神分裂一样一边对书本上的东西嗤之以鼻,一边抱着训练自己记忆力的目的把那些东西背得滚瓜烂熟,考出让人咋舌的高分,我就是这个样子;而对语文,我的感情最为复杂。

初中的语文老师几乎就是一个泼妇,不提也罢。于是当我进了高中,看到一个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瘦弱文静的女老师站在语文课的讲台前娓娓道来她对某篇文章的感受的时候,我几乎有些惊喜。她是本地人,典型的江南女子形象。有时路上遇到她,骑着踏板摩托车,瘦小的身躯在挡风板后面更显得弱不禁风。三年时间里,她病假好多次,以至于语文组所有的老师都轮番到我们班代过课。

回忆起当年的语文课,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我们的上一届还在用老版的语文课本,《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之类的文章依然充斥其间,难得有篇《荷塘月色》也是有删节的。而我们,全新的教材的确有不同的气象。虽然现在,我不会再喜欢朱自清的那种调调了,但毕竟我们是第一批从课本上读到梁元帝“妖童媛女,荡舟心许”的高中生。也从课本和辅助教材里,读到了多得多的古文、诗词和现代佳作。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读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心里的那种感觉,虽然我说不出来。

当年的语文课,我们有课前的小演讲,介绍自己喜欢的一首诗;或是随机抽取三个关键词,据此作三分钟即兴演讲;还有课堂上的模拟采访和辩论会。虽然细节早已模糊,但现在想起,我真的心存感激。虽然语文老师还是很传统有时甚至很古板,比不上我们的时髦班主任,甚至还会向班主任报告我们班里同学早恋的迹象,跟我们在练笔地本子上大段大段地写评语,几乎到了论战的程度。但因为她,还有那时的课本,在死板的教育制度下,多少让我领略了汉语之美。语文课,如果不能让人感受到语言的美,那也就只是个识字扫盲班了。

真的好久没有“文艺”了,好久没有很“文艺”地摆弄文字了。好久没有因为自己灵光一现写下的文字而洋洋自得、通体舒畅了,也好久没有为身边朋友写下的好文章击节叹赏、心悦诚服了,甚至都不太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日志里,除了生活的流水账,就是因为耳闻一些社会新闻而一时愤慨之作。这样的文字是用我用大脑写出来的,而不是用心。

高中分文理科的时候,我意识到,理科的美,不经系统训练是无法领略的,而文科,特别是文字的美,则要平易近人得多。于是我选择了前者作为专业。只是现在,当白纸上的一篇篇充满个性的手写体变成了一篇篇液晶屏上的宋体字,配上些别人设计出来的模板和背景,继而又被撕碎成一条条微博,以至一句句状态,我们自己的生活也在发生着某些不可逆转的变化。我们逐渐失去耐心,以至于完整读完一篇文章都成了罕事。

网上有句话我特别喜欢:

“美丽有两种
一是深刻又动人的方程
一是你泛着倦意淡淡的笑容 ”

两种不可约化的美,无法互相诠释。

新年呓语,不知所云。

你可能感兴趣的:(那个每周写练笔的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