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聚(《妈爸》6)

周长没有找借口,也没有留。他起身和宋叔说,“(我)上次给你看过的三万字,前两天有冲动,在重写。用网上流传、广播的话来说,‘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已不多’,我需笨鸟先飞,加加油。”

宋叔看看窗外,无晴,也无风雨,这客强留难以留住,“《槠州群众文化》,文自华,人很好,你投(两篇)稿去,靠得住。”

周长说,“我这水平,碰运气。我试试。”

若说祖国地大物博,还不如说,人口众多。计划生育放开二胎,写进历史。一九七几年出生的文弱周长,不和一九八几年一九九几年的后浪,去争去抢,难道和景这班二零零几年的娃娃,奔流至南海?

宋叔家回来,早早吃完快餐,周长试试文自华主编公开的QQ邮箱有没有捆绑微信。有戏。几分钟后,文主编即通过周长加好友的请求。周长巴不得下午就抓紧这机会。文主编非闲人,约好第二天10:59见。

当晚,播完新闻联播的时间点,文广新局开发区分局的黎局,打来电话,“周长,到屋里噻?明天烧午一起呷餐饭啰,洪总名富从深圳到槠州,陪搭他呷餐饭啰,地方我来定,你喊喊美芳、淑弟。车建我喊。在槠州的同学,还有哪个么?”

“国军,我只晓得淑弟、美芳。马上联系。”

“明天烧午十二点。十一点我告诉你在哪里。”

淑弟说,她不想去,洪总……改天美芳、国军、你我小聚吧。

“好。那我把你的电话,现在存错一个数字。”

美芳没接,她孩子面临小升初,周长给她发了条短信。待周长再看手机时,美芳回了条短信:好的,收到。

周长自认为是个守时的人,他理解的守时,既是准点准分,更是适当守住规律性的生物钟。他约文主编10:59见,和黎局11:00给聚餐地址,只差一分钟。顺天事,尽人事。尽管周长喜新厌旧,虽然周长没和洪总一起扛过枪,更没和他一起嫖过娼,可毕竟是同窗。周长改变昨日计划,提前半小时,去文主编办公室。

周长这个人,后觉后知,还有些偏执,且偶尔脑子短路。这不,计划里有,带幅自己写的小楷给文主编看看,偏偏这时候,寻不着。

鬼来哒,衣柜顶层的柜中没有,书柜顶层的柜中没有,鞋柜里也没有。在空了一个半月的冰箱大柜里,发现半个长满绿豆霉的柚子皮。周长恶自己的心,太不会生活,太不长记性。孩子咳嗽,包括咱们先得月小区喷嚏四起,不是由于霾或病毒EB,因活剐的你!周长一边骂自己,一边清理柚子皮。清理达80%,宊然记起,小楷在电视柜里。此时,已经10:39。冰箱卫生,他即袖手。

“文主编好,这是我写着玩的小字,《千字文》,请您看看~”

文主编果真人好,并不关心周长光明正大地带来的字。他拿出一包黄山毛峰,倒入茶具中。周长迫不及待打开外包小字的长条透明塑料袋,准备展开。文主编即停水倒,滕空手,关门,把周长写的《千字文》,找到办公室门背后的钉子,挂起来,严肃地看了“天地玄黄”几个字,用普通话字正腔圆的说,“写得好。”

周长知道自己的字几两几钱,再不敢张声,悄悄望见,文主编办公桌前,摆着一张台,笔、墨、纸、砚,齐齐整整。周长越是自卑,越想逞能,他摊开昨天宋叔帮他收集的刊有他油彩习作的《槠州新区》报。

“你画的?周长。你的真名?你多才多艺。”文主编这几句,不重不轻,“搞多了不好。我先搞小说(获过全省第二届文学奖),后搞书法,再画画,现在玩摄影。你微信发给我的几篇小小说,怎么下载?你坐这下载,我去上个厕所。”周长的的确确属于后知后觉,他居然坐在文主编的电脑前,下了一篇小小说,向文主编索了本秋季的《槠州群众文化》,离开。

11:00,黎局来电话。京座,悠趣园,17号包厢。周长提前五分钟到,黎局准时,颜车建同学前脚跟着黎局后脚,黎局点好十个菜,电话催洪总,洪总说快到了。三五分钟后,洪总走着领奖步,挺着将领肚,喊“国军,在哪个包厢呀,我以为8号呢”,带着两个女人,和他集团公司的彭副总,陆续就座。洪总四人的餐茶,服务员还没上齐,美芳下班后赶来了。洪总的司机停好车,上桌。

同学会同学,见的是岁月。坐在洪总右手边的女人,嗞嗞,对着张精致放亮的第一性器官,施用高科技化学武器。周长想,你穿的C杯罩,喷什么喷,你坐着,屁股看不见,炫耀光鲜,百年后能活着见马克思么?彭副总一扫即读懂了周长的表情,顺过杀菌保湿剂,在手掌心蹂躏,说,水吧?

彭副总右手边的女人表示疑问,“水?!”。这女人水色好,猥琐的周长,不记得她的脸长什么样,整个午餐,周长的目光,屡屡被她胸前,像刚满一百天的小孩粉嫩粉嫩圆浑浑的酥尻子夹住。我爷爷的孙,大商人就是大商人,和洪总同学那阵起,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这家伙用人,既懂美女就是生产力,又懂淑女更是生产力;既用男性之间的竞合关系,又通缝合女性将破之际的关系;既拿得住和陌生人亲近,又捏得稳陌生化难兄难弟。他南京卖牛北京卖马,飞黄腾达,政府不收他遗产税,难顺民心啊。

中餐热烈又和谐的吃完,黎局国军买单。洪总说,彭副总右手边的女人,昨天晚上从怀化赶来的,他们待会就要一起赶去长沙接见游副总,晚上回犀城。周长和洪总握了个手,想说,怀化赶来,我怎么想入非非成“在怀里化了干”,赶去长沙,我怎么缺德成“去床上干”。他肠胃不好,口臭,没说。他四只眼再一次被两个香饽饽夹住,在本地,也颇感水土不服,他想揭开冲锋衣的里子,对着内口袋自言自语:嘴上才长毛的瓜娃子死盯少妇胸部,懂味的男子观察成年妇女的屁股,睿智男士关注内人贤惠程度。风在刮,若被风寒……。他有点讨厌,有点害怕下次小聚。他坐进车建的北汽,静静梳理,淑弟没来的逻辑。他旋即窃喜,他甚至期待明天再聚,带上孩子景,以唤醒景“有点害怕”“有点讨厌”《品社》学科的机体免疫力。

小聚(《妈爸》6)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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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年十月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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