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京城杂事谈(2)

印象最深的还有那个夜晚守在教四的老头,每次在深夜里走出教四一楼的电梯,老头都都穿着那身显得有些臃肿的黑色保安服坐在大门口,身前摆着一张被我们淘汰多年的课桌,桌子上有一本登记簿和一个用天线的收音机,手里握着对讲机,有时碰到正在对讲,老头就抬起对讲机按下莎莎做响的按钮,用河北话说一句,教四明白。

  学校规定教学楼超过10点40出入且携带大物件的要登记,每次老头都看着我背上的吉他包,对着我指指身前的登记簿,抬起满是皱纹的和善的脸问我:“今天又这么晚啊?”然后在我写字的时候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一会登记簿,说:“你叫什么,沈军什么?”我说:“我叫沈军衡,平衡的衡。”老人又靠上椅子,自顾自的讲:哦,衡,平衡的衡。没隔了几秒,老人又说:“老家是哪腻?”我一开始几次总听不懂老头的河北话,总答声:啊?,老头再重复一遍,我说,我是云南的,云南大理。老头又靠上椅子:哦,云南。老头的声音总很轻,可音量都比较,以致我每次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又长又弱的哦。

 我写完总跟老头说:师傅您辛苦了!老头也不像其他保安那样回我什么这是应该的啊这类话,老头嘿嘿笑笑,我也笑笑,就走了,看着门外北京难得的晴朗的夜晚,总会心情很好。

 这一年多,我总去教四弹吉他,老头也都认识我了——我觉得他认识我,因为他总是同一句话:今天又这么晚啊?可过不上几天,他又会问我一遍我叫沈军什么,老家是哪里,也没有后话,问也就是单纯的问。我也都一一做答。不知道为什么,老人浓重的方言总让我有种亲切的感觉,我觉得——或许只是一厢情愿,老人和我之间建立了某种特别的情谊,不同于这世上任何一种情谊,虽然我从来只在深夜见过老头,可每次在老头的登记簿上写字以及和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总能回忆起和父母一起看电视时的放松和柔软。我想,这种感情会出现在我未尽的一生中,是记忆里华电的一部分,并且就这样下去,不会改变。希望老头工作轻松些,祝他多活些年。

你可能感兴趣的:(【杂记】京城杂事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