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去远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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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园旁，指示灯失灵的路口，我看见一个女人。她穿着整齐，棉衣的纽扣忠诚地各就各位，穿着圆头黑皮鞋的双脚微微并拢，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

她的身体微微朝向人行横道，40多岁的眼睛，怯生生，又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看向远处与近处之间的某处——在她的表情里，这是一个令她震颤，也令她漠然的聚焦点。

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小包，脚边放着两个大包：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红白线条相间的。三个包都忠诚地挨着她，每条拉链都严严实实。看得出，包里的物件放置得也很规整，而且数量恰到好处。是精心打理过的三个包。

一切准备就绪，她在等待谁？她要去哪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清晨上班的路上。某一天，在军分区门口侧边，我再次看到她，也是在清晨。今早，在合力超市前的桥上，我又一次看到她。她的穿着、站姿、表情、包都没有变。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规整地站立。

“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规整地站立”，这话也许是错的。这话使她的人生显得死板。也许，从人民公园的路口站立，再到军分区门口的侧边站立，她已历经千山万水。

我总觉得，在她的整个呈现里，有一种肃穆，有一种渴望，有一种等待的忍耐和一定要走的决绝。我总觉得，她在举行一个庄严的仪式。这个仪式，充满一种最激烈的安静和最隐忍的喊叫。

要不，她是个清醒的行为艺术者？要不，她是个被严重边缘的傻女人？要不，她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每一个看见她的人，尽可以发挥自己丰满的想象力，而这些想象力，于她全然毫无意义。

她肃穆地站在那里，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看得更远些，只是莫测地看着、或者没有看着某处。但她整个态势、情状表明，她蓄谋已久，她早已准备妥当，她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此时，因为某种原因，她置身喧嚣，不要谁可怜，也不可怜谁，只是站在那里，像远处寒山上的一块石头——一块雌性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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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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