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个啥？（7）——7000棵橡树

上次我们说到了身体跟艺术的关系，接下来咱们直接用一件作品来继续扩展这个话题。

你种过树吗？有没有在植树节的时候拿起铲子和水桶为这个世界添一分绿意呢？

今天我要说的这件作品跟植树节没有直接关系，但却有更加深广的意义。

1982年卡塞尔文献展

1982年德国卡塞尔文献展*的开幕式，在费里德里卡农美术馆门前的广场上堆积着7000个一米多长的花岗岩条石，艺术家约瑟夫·波依斯在这堆条石旁中下了第一棵橡树，同时他号召想要参与人们的买下树苗和条石种到卡塞尔市内，不在卡塞尔的人可以请人代替种植。这件作品叫《7000棵橡树，城市造林替代城市管理》，作者波依斯希望在下一届文献展即5年后完成这个计划。

波依斯种下的第一棵树

人们纷纷参与

全家老少齐动员

于是随后的时间里，在政府的积极配合下，人们把树苗和条石种到了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如今，你漫步在卡塞尔市随处就可以见到一棵长大的树旁边竖立着一块条石，在马路边、公园里、树林中……

随处可见

你会问，这也是艺术？

对！这就叫做“行为艺术”。

7000个条石

你来设想一下，7000个条石堆积在广场上的壮观景象。同时这些堆积如山的不规则的石头是不是让人想到废墟？至少这是一堆无序的给人心里“添堵”的沉重存在。而随着这一块块的石头被搬走，广场渐渐恢复往日的开阔，这些“堵”在人眼里和心里的东西是不是也逐渐减少了？关键是这些石头伴随着有800年寿命的橡树，被种到了人们每天都能看到的各个地方，变成了一个个诗意的存在。几十年过去了，小树已经长大，石头还是稳稳的静候在那里，诉说着斗转星移的沧桑。

公园一瞥

6年后的1987年，波依斯的儿子在第一棵树旁种下了第7000棵树。这件作品并没有随着这一刻而结束，后来还有人把橡树结的子收集起来继续播种到各处，有些橡树死掉了人们又加入了其它的树种。这也许永远不会结束，是一件没有最终完成时间的作品。条石竖立在地上让人想到纪念碑，树则更像“人”。艺术家让人们身体力行的进行着环保行动。行动本身是自由的，同时人们的心中都怀揣着美好的期待和祝愿，城市和社会便因此变得更加清新和积极向上。一般的艺术品你能看到它的全貌，而这件作品被散落到各处后已经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与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朝夕相处，艺术品就有了长久的生命。作品的实施有很多人参与，因此这已经不是一件个人化的作品，它已经“植入”到很多人的记忆中。

小树如今已参天

波依斯通过这件作品向所有摧残生活和自然的力量发出警告，并强调人与自然的深层关系。

简单的说，用行为作为作品，就是“行为艺术”。是不是很有意思？

当然，行为艺术作品一定有高下之分，你要是在街上大喊大叫的胡闹，同时宣称自己是行为艺术，那只可能挨骂或者引起一阵狗叫！行为艺术的目的是要引发别人的思考从而给人带来某种启示性的意义。其实施的难度可不是画张画那么简单，往往需要创作者亲自做很多事情，甚至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践行自己的理想。波依斯于1986年去世，他没能看到最后一棵树种下，不过这并不重要，作者通过自己的行为和伟大创想为这个世界带来了炫丽的理想之光。

这个波依斯是谁？

他生于1921年，在二战中几次濒临死亡。他被很多人认为是20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家，没有之一。有人说直到现在，世界上所有艺术家的创作都是在波依斯的艺术构想之中，只能作为补充而没人能够超越。也有人认为他与达芬奇一起构成了人类艺术史上的双峰。

在接下来的几篇文章中我会继续跟你聊波依斯，通过他你也许就能明白20世纪的艺术领域究竟发生过什么，这些变化又怎样影响着现在的我们。

约瑟夫·波依斯

*卡塞尔文献展：每五年举办一次，是世界上三大艺术展之一，是艺术界的“奥斯卡”和“世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