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被时间冲散了

文:小辉儿

母亲总是不承认她和父亲的结合是因为爱情，她每次说到这两个字眼，浑浊的目光总是闪动着微光，转而声色俱厉地说：“那是因为我不想早嫁，想着在家多呆几年，所以才找了要去当兵的你爸。”好像只有说服自己：他俩的结合是因为合适，才能弥补岁月对她无情的伤害。

母亲50年代出生，那个年代，思想封建保守，男女行走都要保持一定距离。母亲和我讲，同村的男孩喜欢上了清秀的大姨。一天放学（那个时候上学晚，妈妈说她13岁才上1年级。现在听来，跟天方夜谭一样。），大姨走在前面，男孩走在后面。一阵风吹过，刮走了男孩的帽子。看着随风翻滚向前的帽子，大姨虽然心里有种冲动，想帮忙按住，但是理智告诉大姨，不能捡。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不能干有损自己名声的事。

大姨、二姨、老姨的亲事都是姥爷做主定下的。即使她们心中有百般的不愿，也必须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母亲却是个例外。母亲年轻时虽没有花容月貌，却有一张变腐朽为神奇的利嘴。姥爷独断专权惯了，有时还会动家法（大板子伺候），但是却唯独管不了母亲。母亲说自己是肉烂嘴不烂，没理也能辩三分。母亲敢说话，话在理，无人不服气。

母亲能干，在年青时当过妇女队长，还上县里打篮球挣工分，是远近闻名的厉害女子。当时有很多当老师的、屯子里有脸面的、家境好的，慕名而来上门提亲。可是母亲只有一个条件：谁去当兵，我就跟谁。母亲的想法简单：那个年代，女孩嫁的早。母亲不想早早地被套在婚姻里，所以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因此，家里五个儿子，穷得锅都快接不开锅的父亲入选了。父亲全家跟中了五百万一样，觉得扬眉吐气了。他们定了一个好儿媳，光宗耀祖了。

父亲当兵6年，母亲和退伍回来的父亲才结婚。那个时候母亲已经29岁了，放在现在的年代也是晚婚了。父亲一生三负母亲。一负是在当兵期间，父亲得到了提干的机会。这种穷人乍富的劣根性就出来了。父亲反悔了，觉得村里的土凤凰配不上快要当上白马的自己了，要和母亲悔婚。母亲告诉父亲一家：当初你们觉得高攀了我，现在觉得我配不上你家。我现在就高攀了，我瞪大眼睛看着，看你家儿子怎么高升！

可人若没品，神仙也不帮。父亲部队两次发信函到镇里调查父亲的政治面貌。那个时候很注重人品，生活上有没有污点。父亲被有心人把信函要么压下不理，要不直接写上不合格。父亲灰溜溜地退伍了。退伍的父亲又开始讨好母亲，母亲年纪大了，她不顾姥爷的恳求，还是嫁了。

要说母亲和父亲之间没有爱情，我是不信的。虽然父亲家穷，但是父亲算是个才子，会拉二胡，会写文章。村里有个美人，对父亲暗生情愫，可对方家里阻挠，也就罢了。如若母亲不喜欢父亲，又文能忍受父亲这种背叛呢？

婚后，父亲对母亲百依百顺，嘘寒问暖，母亲过了一段幸福生活。可是好景不长。从白手起家到小有积蓄，父亲体内的不安因素又骚动了。曾经他喜欢母亲的雷厉风行，此时他嫌弃母亲不近人情；曾经他喜欢母亲精打细算，此时他嫌弃母亲不懂风情。可他不曾想，最落魄的日子是谁陪他度过。父亲出轨了，跟同村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商量着私奔。被母亲发觉，母亲用雷厉风行的手腕制止了。父亲躺在炕上，泪流满面，说他的人生活着也无趣。母亲为了我和弟弟忍了，只要家不散，她认为一切都会好的。那时弟弟6岁，我12岁。

父亲凭着自己的才干，到村支部谋取了职位，家里条件好了些。于是，两间草房变成了三间大瓦房。虽然欠债，可是母亲精气神十足。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可日落时分，躺在炕上的落寞，不知母亲当时又是如何化解的。

我上初中了，家里供两个孩子读书，日子紧巴巴的。母亲能干，父亲也吃苦，都在咬牙把日子过好。等我上大学了，日子好过了，父亲在村支部也要升官了，有劳保了。父亲毛病又犯了，或者说有过第一次后，就会有第二次。在我大四的时候，他抛下我们娘三，决绝地和一个小十多岁的女人私奔了。

母亲从此被打垮了，她相濡以沫的爱情，她只能共苦的婚姻，都让她奔溃，母亲得了重病。我曾经打电话给父亲，他不接；发信息，他回不要再找他。等我成家有了孩子，辗转找到他的联系方式，让他回来，一如既往地对他。可他不接电话，只回复到：不回，也不会老了找我们。

父亲不仅不母亲决绝，对我们更是没有一丝留恋。我想：父亲带给我的就是在以后生活中来自心底的自卑吧！母亲自从父亲走后，也没有真正快乐过！母亲的爱情到底败给了谁呢？

男人，你未成功时，我付出青春和时间陪伴你。等我韶华已逝，你魅力十足，你将置我于何地？就像鲁迅给许广平一个爱情佳话，他对娶了又置之不理的原配于心何忍？娶她就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地照顾自己母亲的理由，此种想法是何等不堪。当原配马伊琍把一文不值的文章打造成功时，小三来截取胜利的果实，美名其曰：因为爱情。两个背叛者又有何脸面侮辱爱情呢？

即使有王宝钏苦守寒窑，薛平贵没忘恩负义的例子又如何？王宝钏只徒留美名，福却没享到几天，反而要天天看着丈夫和别人生的孩子在自己眼前晃，心不堵吗？能好过吗？

我提倡的不是虚荣的生活，只是说，在爱情里，女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不要用道德去绑架爱情。门当户对、实际对等的爱情才会更长久更幸福。就像郭晶晶和霍启刚，郭晶晶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她才过得自在幸福。

作为女人要自重，没有毅力和男人相濡以沫、风雨同舟，就不要贪恋爱情的温暖。鱼和熊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兼得。相濡以沫的爱情，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才是对彼此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