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第二十四章
罗晋走了，老板娘齐虹便像往常一样去找蕾儿收钱，那是除了洗澡之外的钱，不在洗浴中心账目上。
蕾儿见老板娘来了，从自己身上掏出一百块钱。
齐虹拿过钱，瞪眼呵斥道：“怎么这么点儿？私吞我打死你。？”
“他第一次来，没经验，不能把人家吓走。”
“倒还是你有经验了。”齐虹摔门而去。蕾儿站在那里，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她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被老板娘这样羞辱了。要不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她打死都不会呆在这个地方。她才二十岁，就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罗晋是第一个尊重她的客人，她愿意为自己生为人的自尊花一百块。
罗晋走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荡。他的脑海中还停留着蕾儿的脸，她看上去那么柔弱美丽，心肠还那么好，可是她怎么能干这种工作呢？
一种强烈地念头在罗晋心里升起。
他拿出手机，搜了半天附近的人，也不知道哪个是蕾儿。无奈，他只好打电话问班小闯。
一分钟后，蕾儿的微信名片，出现在他的手机里，他忐忑地加了她的微信。
他站在对面的街区，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五分钟之后，蕾儿同意了他的好友请求。
突然，他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他飞快地打下一行字，又一个个删除。最后还是蕾儿说了句：“你走了吗？”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聊天，罗晋就在对面站了一个小时，他已经忘了自己要如何回去。这一个小时里，他知道了蕾儿所有的事情。她的家庭，她的绝望和痛苦，她甚至还说，等过了明年，她的生命也该中止了。
罗晋并不知蕾儿为他白掏了一百块钱，他只知道，他想帮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帮，怎么帮？就是有着这样的执念。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
蕾儿看着屏幕上的字慢慢放大又缩成模糊的水雾，她扬起头，让绝望都倒回身体里。
寂静的夜色来了，世界都在蝉鸣声声中沉默。任师傅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虑和不安让他无法在这样的寂寥中安然入睡。如果罗晋真的听了他的话，他愿意是后半段，而不是前半段的灯红酒绿。
可是，这个世界所有的人，似乎都要自己去尝试了才肯回头，就像年轻时的他和他们。人的本性在这种时刻暴露的一丝不剩，裸露在外的丑也无力顾及。
八点钟的时候，任师傅听到煤区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他知道罗晋回来了。
他走出去，正好罗晋下车付了车钱。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师傅，你要吓死我，静悄悄的，都没听见你出来。你还不睡？”
“回答问题。”
“我没干什么啊，就去洗了澡，吃了饭，逛逛街道。你干什么，这么质问我？”
“你做了对不起你媳妇的事儿？”
“没有，哪有，我给你说，我去洗澡，差点吓死我，我是得到一个姑娘帮助才出来的，啥事儿都没有。”
罗晋听师傅不说话，又说道：“那个海天一色什么鬼地道，就是个窝点，多亏我人品好，那姑娘可能看出我不是那种人就放我走了。”
“真没事？”
“哎呀，真没事儿，回去睡吧！”罗晋说着走过去，拉着师傅往休息室走。
临睡前，任师傅看罗晋在玩手机，以为他再和媳妇聊天，也就没再说啥。第二日，他们又跟往常一样，出车去了。
刘缈依旧每天白天上班，晚上要不看书，要不就和李毓菲出去逛街散步。现在她和她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李毓菲是部门小组长，上正常班，不用像刘缈一样黑白颠倒。
目前，她对上班时间的安排还算满意。上夜班可以让她白天有更多的时间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可以让刘缈熬过漫长的黑夜，而并不觉得孤单。
她和罗晋的联系仅是每天的问候，她奉献给手机的时间很少，自然也和罗晋聊得少。她信任罗晋，同样也相信他们的爱情。
她常常和李毓菲在一起互相打趣。她说他把老公放养了，而她说她找不到一个靠谱的男朋友。
周末的下午，两个人相约一起去吃火锅。饭吃到一半，刘缈看到白曼春居然在这家店当大堂经理。她惊讶极了，她似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自从那次在药店因为罗晋追她的事情，吵过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白曼春。”刘缈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
“刘缈，真的是你啊，哎呀，好多年没见了。”白曼春激动地握住刘缈的手。
“可不是，好多年了。”
“哎呀，我以为我这个红娘当错了，你不理我了。”
“哪有，我和他结婚了都。”
“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就行了。”
“你在哪里坐，今天我请你。”白曼春爽快地说。刘缈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两个人拉着手走过去。刘缈又介绍李毓菲和白曼春认识。后来这三个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饭后，白曼春吵着要去酒吧。酒过三巡，几个人都有几分醉意。
“我白曼春，结婚又离婚，像闪电一样，妈的，郑智那王八蛋，居然骗我，他和前女友藕断丝连，手机里还存着她的照片，还时常聊天说些恶心人的话。你们说，那两个王八蛋，把我当什么？我真是瞎了眼……”说完她便趴在桌子上，微微啜泣。
刘缈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若有所思。李毓菲也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她拉着白曼春的手说：“我还没有男朋友呢，怕啥，咱两一起找，再不行搭伙一起过吧。”
“缈儿，我告诉你，你可要看好你们家罗晋，男人啊，哎，距离有时候不是啥好东西。”白曼春又伸手抓刘缈的手。
刘缈的情绪突然间变得好低落，莫名地，她好想念罗晋。她颠颠撞撞地走到卫生间，给罗晋打了电话。
电话一秒便被接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罗晋问道。
“没事儿，还不能打电话了？你怎么接这么快，在干嘛？”
“你喝酒了？你和谁啊，这么晚喝成这样？”罗晋有些着急。
“我遇到曼春了，她离婚了。罗晋，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再等几天，很快就回来了，你赶紧回家去，别喝了，回家给我打电话。”
“好，就回。”刘缈挂了电话，眼泪却窸窸窣窣地掉下来，冲着酒气她蹲在厕所大哭一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三个女孩子一起回了刘缈家，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稀里糊涂过了一夜。刘缈没有给罗晋打电话报平安，而罗晋也聊天聊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