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请让我为你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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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云海清清

      我那时候还在底纳斯大街上的一间舞蹈教室里教孩子们学习舞蹈,一个大大的玻璃橱窗可以从街对面望进来,街上人很少,偶尔有女性驻足到这里,但是很快就离开了,只有下班了来接孩子的父母们会带着一种爱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孩子。

        二战大约结束了两年,纳粹分子在人民的心中依旧存在着极大的愤恨。

        有一天早晨,太阳习惯地照在窗前的空地上,我收拾好一切,孩子们就陆陆续续到了,我们在优美的旋律中跳起了舞,对于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来的母亲节,我充满了期待,我的女儿米娜此时正在中学的教室里幻想着爸爸回来的那一天。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女孩,黑黑的头发,翻着大卷,两只黑眼睛紧紧的抓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我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是她一直趴在那里,嘴巴和鼻子看起来被玻璃拉长了。

        下课后,我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问她是不是想学舞蹈?但是她好像听不懂,嘴里呜呜啦啦地叫喊着,这时,从舞蹈室走出一个小女孩黛拉,黛拉朝那女孩吐了一口唾沫,对我说:“亲爱的凯瑟琳,她是纳粹的女儿。”我有些吃惊,但还是制止了黛拉的行动,当时她正想用东西扔向她,她告诉我,妈妈也是这样做的。

        从黛拉的口里,我知道这孩子叫玛瑞塔,在二战中被震伤了听力,后来又失去语言表达能力。(这完全源于没有人陪在她身边,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她的父亲是个纳粹分子,在二战后已经被处死了,她的母亲说是为了养活她,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一个奶奶,但是已经老到走不动了。奶奶平时很少说话,总是糊里糊涂地嘟哝着。

        以后的几个星期里,玛瑞塔每天都会过来,从坎撒大街到这里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她从不间断。我曾经试图让她进到舞蹈室和孩子们一起,但是她拒绝了。

        母亲节前的一个星期,是个礼拜二,我仍像往常一样,拉开窗帘,打扫舞蹈室,等待着孩子们的到来,但是直到课结束了,我没有见到玛瑞塔,我的心有些失落。

        下课后,我拦住黛拉,仔细询问了玛瑞塔的住址,当我走到玛瑞塔家门口的时候,我有些不安,我敲了敲门,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后来,我在门外坐了不知道多久,满脸泪痕,头发散乱的玛瑞塔从门里面出来了,她看到了我,叽里咕噜地哭着,使劲拽着我的手让我进去。

          房间里凌乱不堪,一个白头发的老奶奶斜斜地躺在床上,她的脸扭曲着。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孔,又摸了摸她的身体,我断定她已经去世多时了,孩子哭泣着。在床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破了沿的碗,里面还有一些已经微微有些发馊的食物,地面上还留着她跪在那里的痕迹。 孩子哭了很久,最后累的睡着了。

        我把她抱在怀里,从她破旧的上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我把照片取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头发乌黑,翻着大卷,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我猜这一定是玛瑞塔的妈妈,正当我打算把照片重新放回她的口袋时,我发现在照片的背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妈妈,爱!

        我有点心疼地看着她的脸,我想,我必须和她一起生活,我想找邻居帮忙,但是没有人愿意帮助一个纳粹分子,那天,因为我帮助她,我在邻居们的冷眼和嘲弄以及谩骂声中处理完了奶奶的后事,玛瑞塔一直跟在我的后面默不作声。

        我接她到了我的家里,我的女儿米娜很不喜欢她,因为我的爱人曾经帮助过犹太人,差点被纳粹分子杀死,直到近来才能和我们团聚。玛瑞塔是个孤独的孩子,她总是一个人在学习我的舞蹈,从来也没有进去过舞蹈室。

        那是个难忘的母亲节,我一大清早起来,在米娜的房间里给了米娜一个深深的吻,然后又去了玛瑞塔的房间,她没有睡觉,却在跳舞,在床前的小桌子上,摆着她妈妈的照片,没有音乐,没有节拍,也没有人为她鼓掌,她却在为尚不知在哪里的母亲跳了一支舞。我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跳完,我热泪盈眶的为她鼓掌,并亲吻了她。

        我的丈夫在晚上回来了,他看到我和米娜,非常热情的拥抱了我们,当他看到玛瑞塔,他用和蔼的眼神温暖了她,并且在我们的注视下,他也拥抱了玛瑞塔。“那些战争和孩子无关,他们都是小天使。”他说。

        我的玛瑞塔,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陪着她说话,陪着她跳舞,终于有一天,她开口了,她对我说:“妈妈,我爱你,请让我为你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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