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拉面--每年1055亿碗(2013年)的奇迹(1)(日本的工匠精神4)

上个月(2018年10月)日本NHK(日本放送协会)开始在早上晨间剧的时间播映一个名叫“满腹”(意为“吃饱”)的连续电视剧。这个电视剧以日本日清食品公司创始人安藤百福先生和他妻子伊达公子为原形。安藤百福先生2007年逝世,享年96岁。他的一生充满了艰辛和挫折。47岁时,他曾不幸失去了全部的财产,但他重整旗鼓,最后研发出了可以算作二十世纪最大发明之一的方便面。

神奇的拉面--每年1055亿碗(2013年)的奇迹(1)(日本的工匠精神4)_第1张图片
安藤百福先生和妻子伊达公子

安藤百福先生原名呉百福,本是台湾人,1966年改国籍为日本。1910年他出生在台湾的台南县东石郡朴子街,当时台湾是日本的殖民地。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于是他和哥哥、妹妹一起来到了祖父母家。祖父经营着一家纤维和纺织品的商店,他们对孙子们非常严格。从安藤先生刚懂事的时候开始,爷爷、奶奶就要让他清扫、洗衣服、做饭,还有各种家务和商店里的打杂。安藤先生后来回忆说,虽然我很小就没有了父母,但是爷爷、奶奶的严厉管教让我能很好成长,对此我非常感谢。

从学校毕业以后,安藤先生曾经在图书馆工作过。但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打算盘,而且在生活当中一直帮助爷爷打理商店的生意,所以他一直觉得做生意很有意思,想自己做买卖。1932年22岁的安藤先生终于自己创业在台北市开了一个针织品商店。他的商品是从日本进货,但针织品编织方法和线的粗细都是他自己想出来以后,向日本厂家特别订制的。而不是和一般市场上卖的那种针织品一样的商品。结果他的这种商品在台湾非常受欢迎,卖得很好,不久他就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他又开始了生产幻灯片机、木炭、简易住宅的生意,都取得了成功。他后来回忆说,我做生意成功的“诀窍”就是始终想着“什么东西能帮到人,再环顾自己周围,找到这种东西,把它经营好。”

但幸运没有一直惠顾安藤先生。不久他来到日本,1933年在大阪又成立了纺织品的批发公司,另外还开始了其他几种产品的经营。这期间,他还在晚上去立命馆大学学习经济(60年后的1996年10月立命馆大学授予他“名誉经营学博士”称号,表彰他“在战后成立的风险企业所取得的卓越成果”。)。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他参与了军需工厂的经营。但因为有人说他倒卖当时国家提供给军需工厂的原材料,他被宪兵队逮捕、拘留了。被拘留的四十五天里他受尽了严刑拷打,但最后无罪释放。战后1948年他又被GHQ(当时驻日盟军最高司令部)以逃税罪名逮捕,关押了近两年时间,最后还是无罪释放。1957年又因为他担任理事长的信用社破产,他失去了所有的财产。对此,他说:“失去的不过是你的财产,但这些不幸的经历已经蜕变成了你身上的血和肉了。”

战后,一片废墟的日本,到处都是饥肠辘辘的人,到处都能看到因营养失调而倒下的人。安藤先生看到这些,深深体会到“还是民以食为天。肚子吃不饱,衣服、住房、艺术、文化都是空话。” 于是他决定做和食品有关的买卖,后来他成立的日清食品公司的企业理念就是“食足世平”(食品充足,世界太平)。有一次他从大阪车站附近的黑市经过,看到寒冬里,人们为了吃到一碗拉面而排起的长长队伍,他痛感“日本人真的是非常喜欢吃面条”,同时又觉察到了这长长的队伍中潜藏着的巨大市场需求。正在同一个时候,日本政府向国民提倡食用美国市场的剩余的小麦面粉,不过这些小麦面粉大多是被做成了面包或者饼干在市场上推销。安藤先生想到“都是小麦面粉,为什么不做成日本人喜欢的面条呢?”。他还向当时厚生省(相当于卫生部)负责营养的科长有本邦太郎(后来担任日本国立营养研究所长)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且在有本邦太郎建议下,1957年开始在自己家里进行方便面的研发。

其实在这之前,安藤先生对拉面和面条的知识一无所知,对如何做面条也是一窍不通。但他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研发的方便面下了一个定义,“一个人在家有开水就马上能吃的面条”,同时还要满足5个条件:“1.好吃不腻、2.可保存、3.烹调不费事、4.价格便宜、5.安全卫生。” 安藤先生在自家院子里专门修了10平方的一间屋子,买来二手的制面机和一个直径为1米的炒菜锅,开始每天埋头钻研他的方便面了,他平均每天只睡4个小时,从早上5点到半夜1,2点一直和面条“格斗”。这期间他也没有休息过一天。

所有的挑战都是一连串的不断试错。做好扔掉,做好扔掉......每天都是这种不知何时是尽头的反复试验。从这些单调的操作中安藤先生领悟到:“食品的研发就是一个不断反复的试错纠错,直到找到那个唯一绝对完美的平衡为止。

要长时间存放面条,怎样才能使面条干燥呢?同时如何才能让面条在倒入开水后马上就可能吃呢?这两点是方便面研发最大的难题。有一天安藤先生去厨房时,看到妻子在做油炸天妇罗,当妻子把裹了一层水粉的蔬菜放进油锅里时,面粉立即在油锅里冒起很多泡,同时又溅出很多水分。“就是它!用油炸天妇罗的办法可以搞定!”安藤先生赶快用油试验炸面条,结果高温的油完全把面条里面的水分炸出来了。这样处理后,几乎完全干燥了的面条即使放半年也不会变质或腐烂了。另外当开水倒进面条碗里时,炸出水分后所形成的面条的多孔空洞吸收水分,短时间内把水分渗透到整个面条中,让面条恢复到其本来的柔软状态。就这样保存性能和便利性能的难题同时解决了。这就是安藤先生开发的“瞬间油炸干燥法”。接着的难题是如何让面条好吃,他想到了用有盐有味的汤来和面。但汤的盐分多了,面条容易碎。于是如何提取质量稳定的鸡精、各种调味料的种类、酱油和盐份的多少、鸡精的比例,每一个难题就靠他每天一个一个不断通过手工操作慢慢摸索来解决。

“只是凭借那一点点光亮,在黑暗中慢慢向前摸索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1958年他终于做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袋装方便面“鸡味拉面”。倒入开水的2分钟后就可以食用的“鸡味拉面”在当时被认为是打破常规的食品,被称为“神奇的面条”,这年安藤百福先生48岁。

然而,世界上最开始问世的新产品总是很难销售的。更何况当时“鸡味拉面”的价格是35日元,比当时市面上的6日元一碗的乌冬面(加有盐和水制成的直径4毫米~6毫米白色粗面)和25日元一碗的干面贵了很多。最初没有一家食品批发商愿意进货。但是,安藤先生绝不同意讨价还价,同时要求对方一定要现金支付,因为他对自己的“鸡味拉面”有绝对的信心。于是安藤先生把他的方便面拿到阪急百货店给消费者免费试吃,结果得到顾客的好评,零售店和批发商开始向安藤先生订货了。1959年,这个产品成了市场上的热销货。不久著名的三菱商事株式会社和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也和安藤先生签订了特约代理商协议。“鸡味拉面”一下子就扩大了销路。

“鸡味拉面”问世时正值日本只有父母子女两代人的小家庭和双职工家庭开始增加的时代。既可长时间保存又只需倒入开水即可食用的方便面,成为主妇们的“朋友”。 此外欧美的超级市场也是在“鸡肉拉面”诞生的前一年出现在日本。这种完全不同于从前的零售形式开辟了方便面之类的加工食品大量销售的新流通渠道。此外,也是在这个时候电视开始在日本走进人们的生活。尽管当时电视作为一种媒体的力量仍然是未知数,但安藤先生很早就开始成为电视节目的赞助商,积极制作自己产品的电视广告。 随着电视的迅速普及,“鸡味拉面”越来越广为人知了。

神奇的拉面--每年1055亿碗(2013年)的奇迹(1)(日本的工匠精神4)_第2张图片
安藤先生和他的“鸡味拉面”

最开始安藤先生的“鸡味拉面”完全在家庭作坊生产,半年后工人增加到200人都无法应付订货。这一年的12月安藤先生把公司正式改名为“日清食品株式会社"。5年后,1963年公司在东京和大阪的证券交易所上市了。

但是才过了两、三年,安藤先生和他的“日清食品株式会社"再一次陷入经营危机......(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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