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不会吧，小曹！”
冯必成低下头，握住鼠标，仔细浏览新闻页面。看完整条新闻之后，他忍不住张大嘴巴，转过身，面向同样看向电脑屏幕的曹骏。
“网上说的那个猥亵学生的老师，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对！”曹骏重重的点头，“就是这个老王八蛋！要不是那一天，大才在面馆里把这事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敢相信！”
“东窗事发之前，他已经猥亵过十几个学生。有男生，也有女生。有我们班的，也有其他班的。每一个都是他被单独叫走的。”
宫嘉良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随即从单人沙发之间的缝隙中走出来。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却蕴含着一种不易令人察觉的愤怒。
蓝进泽也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曹骏身后。随后，裴大才也慢慢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四个人围到真皮沙发周围。“圆球”和他的两个同伴则把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分别到其他的座位上去和另外几位玩家打牌。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告倒他的？”冯必成抬起手，向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一指，“不是说……一直都没有留下证据吗？”
“有个女生偷偷用手机录音。”
宫嘉良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中的录音功能。他的录音栏里只有一段别人发送给他的录音。
“我本来也和大才说过，如果老头子再单独叫他走，就偷偷把手机的录音打开。这样做，就能留下证据。谁知道，我们班的一个小女生已经率先这么做，成功地把证据留下。”
“后来，那个女生的父母就陪同她一起去报案，”蓝进泽说，“警察来询问的时候，我们几个都鼓励大才去作证。我们班和另外几个班一共有十几个学生去作证。”
冯必成和隋永先后重重地点头，并向几个比他们小将近十岁的半大小子们竖起大拇指。站在一旁的“海豚”、“木板”和“腊肠狗”也忍不住开始点头。
“这个老王八蛋，就是衣冠禽兽！”曹骏骂道，“我现在只希望，监狱能关他一辈子！别让他再出来祸害人！”
“希望是这样吧。”
江攀龙转过身，拍拍宫嘉良和曹骏的后背，再从电脑桌上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额头和脑门上都冒出汗的裴大才。
“好啦，咱们不谈这些烦人的事啦。大家该玩还得玩啊。继续玩去吧。”
原本围在一起的半大小子们重新散开，并分别坐到电视下方的桌位上。宫嘉良和曹骏组成一组，蓝进泽则和裴大才组成一组，两组人重新开始打牌。“圆球”和他的两名同伴则分别和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另外几名玩家打牌。
吴国坤把用切好的苹果为原料做好的几杯特调饮料送到二楼，随后便接替江攀龙，担任继续进行中的这桌狼人杀的主持人。隋永则主动地带着几位老玩家参观店铺，并把橱柜中的几个卡本先后取出来，供老玩家们翻阅。留着长发的“腊肠狗”和他的几位同伴都像发现一片新大陆一样，双眼放光，不停地翻阅存放着不同种类卡牌的卡本。
“冥魔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龙？”
看到所有的客人都已经开始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冯必成才跟在江攀龙身后，和他一同走出黑玻璃门，返回到吧台前方。刚刚站到吧台边缘，他便低下头，低声问江攀龙。
“他目前还被关着。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公司的老板，以及老板的几个亲信。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他一定是无辜的。”
江攀龙拿起摆放在墙边的扫帚的簸箕，把散落在方桌边缘的地面上的塑料碎片扫起来，再将方桌上的大片塑料碎片全部归拢到簸箕里。随后，他把装有一些卡片的纸质卡盒拿起来，平放到吧台上。当三名玩家一同购买并打开这个卡盒，并把卡盒中值钱的和重要的卡牌取走之后，其他没什么用或者不值钱的卡牌一般都会被留在废弃不用的旧纸盒里。一般来说，这些以平卡和银字卡为主的普通卡片的命运都是被存放在一般卡店常设的废卡箱中，或者被直接扔掉。
“还不够？他有没有参与那些‘裸贷’业务？他有没有亲自威逼过那些受害者？”冯必成追问。
“我也不好说。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江攀龙把旧纸盒中的卡牌取出来，平放在吧台上方。他把旧纸盒撕开，撕成大小不均匀的好几片，扔进簸箕里，随即把簸箕里的所有垃圾一同倒进楼梯口边缘的垃圾桶里。
“我只知道，从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他没有直接去做那些‘裸贷’业务，也没有直接去做非法借贷。他在那家贷款公司里，确实只是个办事的。”
“那他不应该负刑事责任吧？至少，不应该负主要责任吧？”冯必成倚靠到吧台上，摊开双手。
“这一点，你放心吧。主要责任肯定是轮不到他的。”
江攀龙把扫帚和簸箕重新摆放到垃圾桶旁边，随即走回到吧台前方，站到冯必成对面。
“现在的问题只有两个。第一，他会不会受牵连；第二，如果他受牵连，牵连的程度有多深，会不会达到被判刑的程度。”
“轰轰轰轰——”
火车轰鸣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不过，由于江攀龙有意识地把手机的音量调小，铃声没有影响到任何一位客人。即便是正在从卡本中抽出卡牌的“海豚”和“腊肠狗”，也仅仅是往吧台的方向一瞟，没怎么注意这段他们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铃声。
“喂，爸？我在店里呢，什么事啊？”
看清屏幕上显示出的“老爹”两个字之后，江攀龙才放心大胆地接起电话。不过，由于二楼的两位客人突然走到铁栏杆的边缘位置，他还是本能地把音量放低。
“大龙，我已经和你武叔叔通过电话。你武叔叔说，你那个朋友所涉及的案子很大，也挺严重。从目前来看，这个案子极有可能需要长时间的审理。这个案子不仅仅涉及你朋友所在的那家贷款公司，还涉及周边几个市的另外几家公司，甚至和上海的一个涉嫌多项罪名的犯罪团伙都有关联。”江立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哦……是这样吗？”
听到“上海的犯罪团伙”之后，江攀龙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这个团伙是指景超群及其团队。他还记得，在景超群和他团队中的几名核心成员企图外逃未果并被警方分别抓获之后，极战王官方总部还再次发布声明，公开澄清事实，向所有人证明，景超群及其团队的所作所为和极战王官方完全无关。
“是的，”江立峰的语气比较严肃，“你武叔叔说，他也无法透露更多的细节。目前的大体情况就是，你朋友的那家贷款公司的老板和几名核心成员都在被集中审讯。他们的办公场所和住所都早已被警方查封，大多数的证据都来不及被毁灭，都已经被警方掌握。只要一切顺利，他们肯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把犯罪事实交代清楚。到那个时候，你的朋友到底会怎样，大体上就能够有定论。”
“现在的问题，应该就是他给我看过的那个网盘账号，对吧？”江攀龙问。
“不，这应该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江立峰说，“那个网盘账号的访问记录，是可以查到的。你武叔叔告诉我，你朋友只有两次登录那个账号的记录，而且，都是在他们东窗事发之后。”
“哦……”
江攀龙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点头。他想起，自己去医院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唐文光和穆胜男在楼道里的对话。虽然说，这段对话应该是不会有人录音的，但是，他无法确定，唐文光到底还和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话。他更无法确定，唐文光有没有引诱借网贷的人去拍那些照片。
“我已经用你给我的号码和他的父母通过电话，”江立峰继续说，“也已经和你孔阿姨的事务所联系过。如果他真的会被送上法庭，你孔阿姨会尽可能地给他联系一个不错的律师。”
“哦，真的吗？那就谢谢孔阿姨了。”江攀龙点头。
“嗯，”江立峰也重重地点头，“改天，我和你妈会请你孔阿姨吃饭。到时候，你再替你的朋友感谢她吧。你先忙你的事去吧。”
江攀龙挂掉电话之后，从卡本中挑出几张卡的“海豚”和“腊肠狗”便拿起自己挑好的卡牌，走回到吧台边缘。吴国坤跟在他们身后。
江攀龙立刻从吧台前方让开，并把吧台边缘的二维码塑料牌拿到两位客人面前。两人先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扫码付款。
“总之，冥魔到底会怎么样，还不好说吗？”冯必成忍不住问道。
“是的，”江攀龙重重地点头，“我只能尽力而为。现在，我已经为他做过所有我能做的事。”
“哇——”
“我靠——”
正在这时，原本跟在“圆球”身边的两个初中男生先后凑到电脑桌前方，紧盯住屏幕，露出吃惊的表情，发出惊叹的声音。
江攀龙和冯必成立刻大步往回走，走到两个初中男生身后。他们看到，两个半大小子打开的，刚好是江攀龙放置到电脑屏幕上的另外两个新闻页面。刚才向所有玩家讲解曹骏等人的班主任被抓的新闻时，这个新闻页面一直处于最小化的状态。
“不……不会吧，龙皇哥？超神……他们……竟然……”
梳着中分头的初中男生抬起手，指向新闻页面中央位置的一系列图片。这几张连在一起的图片，都是王克和李雄所在的地下赌博团伙被抓获的场景。最上方的几张照片，是警察抓获犯人的场景。地下赌场所在的废弃厂房大楼被警察团团包围，包括李雄在内的赌博团伙成员先后被警察从大楼中押送出来，分批押上守候在废弃围墙外围的几辆警车。中间的几张照片则是地下赌场内部的不同空间的照片，有的房间摆放着老虎机、轮盘赌等各种赌博机器及其筹码，有的房间则摆放着麻将桌和玩扑克牌的赌桌，还有的房间里面存放着不同的香烟、酒类和装在不同规格的瓶子里的药物。大楼内部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就是摆放着许多台电脑的房间，屏幕上有不同的赌博网站页面，还有不同的支付平台的页面。最后的三张照片，则是王克和另外两名赌博团伙成员被抓获的场景。
“对，”江攀龙重重地点头，并提高自己的音量，好让位于黑玻璃门以内的人全都听见，“他们一直在打着桌游店和卡牌游戏的幌子，借机组织地下赌博，还卖违禁药物。据说，其中还有最近几年新发明出的几种‘新型毒品’。”
位于隔层下方的所有玩家先后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望向江攀龙。好几名玩家还先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除少数几个人之外，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认识王克，也知道王克在别的地方开另外一家店。
“啊？新……新型毒品？”
两个初中男生全都吃惊地张大嘴巴，连眼珠都不再转动。他们对毒品的认知，仅限于他们学校里曾经举办过的科普及安全讲座。
“真……真的吗，龙皇哥？我只是听说，他们曾经向玩家卖假卡……”
“圆球”也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一边摇头，一边望向江攀龙。
“卖假卡只是他们干的其中一件龌龊事，”江攀龙严肃地说，“在他们被抓的当天，他们还骗几个在他们店里买过东西、玩过牌的中学生去那里赌博。”
“大耗子也是被超神骗过去的，”冯必成补充，“在超神被抓之前，他已经用这种方法骗到很多人。被他骗的人，有很多是玩桌游或者曾经接触过桌游的。”
20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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