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娜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回去的,没有说一声人就不见了。
听声音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我说看见一朋友,就一起回来了。
朋友呵,男朋友女朋友呵?
我笑笑,没有解释。
夏延今晚上过来,你不来吗?
我想了会,昨晚卓展的歌在耳边萦绕起来,那一瞬间,自己似乎有一点点期盼看见夏延,我说好。
“要出去?”
“嗯,没有钥匙,你是一直呆在家,还是和我去,酒吧。”我询问。
乔思远环视了下慢慢暗下来的屋子:“家,这个词我喜欢,”转了一圈,他定定的站在我面前:“只是这个家空荡荡了点,我还是跟你走吧。”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finding的客人还没有来很多,音乐也还没有起,我在角落找好位置,待我坐定,乔思远已经和吧台上调酒的卓展和维娜聊了起来。侍者问我喝点什么,不是夏延的声音,我没有抬头的回他,“重生”。
侍者走到吧台,卓展点点头,向我这边张望,我扬起手晃晃,卓展示意的打了个哨子,维娜婀娜的飘摇过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维娜在我身旁坐下:“乔思远,一起来的?”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又补了一句:“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卓展哥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臭味相投的俩人。什么关系,昨晚的朋友不会也是他吧。”维娜半含着笑询问我。
我依旧是淡淡的笑笑。
“这个男孩,”维娜的目光穿过霓灯,凝望依靠在吧台边上略显颓然的乔思远,炫彩的灯光洒在乔思远的身上,他偏侧的身影投在身后,白色的外衣变幻着颜色,像是在发光。“这个男孩你是驯服不了的,适合你的是夏延那样的男孩,可以站在你的背影里,默默的对你好,选择乔思远,你只能站在他的影子里。”
我用手捧着脸,看远处散发着五彩光芒的乔思远,维娜重重的敲了下我的头:“发什么呆那,跟你说的话听见没啊?”
“嗯?”我直起身子,看维娜一副饱经世事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幸福,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心里莫名的平静。维娜顺势把我揽在怀里,我们随着渐渐升起的音乐轻轻的摇起来。
“夏延说他要来吗?”
“嗯,他下午的时候发信息过来,让我叫你,说晚上有节目。”
“节目?什么节目?”我坐直身子问维娜。
维娜耸耸肩,一脸坏笑的起身离开了。我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辛辣的火一直烧到心底。
裴璐的高雅身姿出现在finding的吧台前时,我自然不自然的起身走向洗手间。我几乎是闪进单间的,转身倚在锁好的门上,我的脑海里闪过“节目”两个字。
节目,为我准备的节目吧,而且应该是裴璐为我准备的,信息是裴璐发的,夏延是不会发信息给维娜叫我过来的,那么所有的信息都是裴璐发的吗?喜欢我的信息要我做女朋友的信息,也都是她发的吧,我觉得有些乱,来时的心情和收到信息的心情与此刻的心情让我一时缓不过来,夏延应该不知道这些,否则他一定会拦着裴璐的,他会看着或是纵容他的妹妹伤害我吗?我想不会,他已经以纵容的方式伤害过莜麦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不会那般的懦弱。
那么裴璐要对我做什么呢?我让大脑迅速的运转,这个叫做裴璐的女孩已经让我充满了恐惧,她可以让我的莜麦无声的离开,迄今音讯全无,而我到现在还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莜麦不在了,她能针对的就只有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但只要看到裴璐,我就会克制不住的戒备起来,只有这样,我才会有些许安全感,我才不会在她尖锐的目光下不寒而栗。
可是我应该害怕她吗?她想伤害的是不知去向的莜麦,就算是她想伤害我又能怎么样呢?她是曾经伤害过莜麦的人,我要做的应该是无畏的迎上她的目光,像莜麦那般坚定而强悍的站在她对面,我不能丢莜麦的脸,更不能丢我自己的。
于是我推开门,毅然的走出了洗手间,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无比的果敢。
吧台前只有乔思远,他自顾自的喝着酒,是卓展调的重生。
我环视四周,依旧没有裴璐的影子。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身仰望,裴璐的头伸出二层平台的栏杆,俯视着我,她长长的直发垂下来,遮住灯光,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想了想,转身向楼梯走去。
就算她有恶意,我也要过去,就算是针锋相对,我也要过去,因为我是代表两个人在面对裴璐,我和莜麦。
当我蹬蹬的跑上二楼平台准备措词的时候,我开始后悔我思考后的决定不应该是面对,而应该是离开的。当我看到裴璐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的心里回荡的都是夏延的声音,他说对不起的声音。一瞬间,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俞乐,我该改口叫你嫂子了吧。”裴璐懒散的声音尖酸的在我耳边响起,“可是,我叫了你嫂子,莜麦菜怎么办呢?”
我听着裴璐刺耳的声音,望向夏延,默默送我回家的夏延,因为莜麦的离开而愧疚,加倍对我好的夏延,说要带我去怀俄明看月亮的夏延,此刻正站在裴璐的身后,无比为难的看着我。我还以为他不会再纵容裴璐,我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事的,但他就立在我的面前,和我一起等着裴璐挑衅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得尖锐起来。
空气里开始找不到氧气,我努力的呼吸想找回刚刚的那份潇洒,只是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只有裴璐那夺人的目光和伤人的话语慢慢的吞噬我,吞噬着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一股猛烈的力量突然从旁侧冲向我,还未从木木的世界里回来时,屋顶没有了方向,忽然的失重感后,强烈的疼痛感从四面袭来,带着喊叫、奔跑和各种利器碰撞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猛的响起。
一个影子拦住了我,在一片撕扯布料的声音中,我停止了下坠,像是从悬崖上掉下的途中挂在了峭壁的树枝上一般。
我开始搞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有一双手臂从腰后环过来,正紧紧的抱着我,我轻轻的回过头。
是乔思远帅气的脸,只是眼睛是闭着的,很长很长的睫毛,嘴角在一点点的抽动,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