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焦虑地在手上倒花露水。好像这就能让我镇定下来。脖子和颈部酸痛，浑身上下渴望伸展。自己太弱小了。好像几年都只是在虚度。好像成长的只有年龄和犬儒的心态。到最后我竟然什么都不相信了，仿佛和不相识的斯多亚派达成遥远的默契。这简直太奇怪了。换作五年前的自己，一定对这样的人深深唾弃。这种人软弱、犹豫、迷茫而无行动力，是我最最同情又最最不耻的人格。

读书也毫无进展。看什么都仿佛是万花筒，都是碎片的点状，五光十色，只能拾趣，无法贯通。只能羡慕那些早已大全的人格，遥想他们在遥远的上方所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心中充满弱者的惶恐，什么都不信任，什么也不信任，只能迷失在怀疑、犹豫和艳羡的泥流中。周围混沌一片，看不见光。

拿出冯象的书，老师几乎是斥道：你快放下。他几乎是充满恳求的意思：我请你不要看。

我尴尬地微笑，点头又不说话。其实心里是抱了旁观的态度。我当时想起奥古斯丁来，我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在花园里听到主的声音呢？大概是不可能了。我下电梯的时候一直在想，我这种人外表看起来安静又坚定，但内心是一片荒芜的啊。知识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它们散落成星星，闪耀、绚丽又漂亮。这是唯一能让我骄傲的东西。我舍不得这唯一的骄傲，不敢彻底抛弃自己，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另一个飘渺的存在。

大概这就是我现在的两难了。单论知识，自己也不过在棋格里徘徊，看不清全局；论信仰，自己又执着地把它当知识来旁观。安静、沉默，所有的力量都是聒噪。喜爱的人又太过遥远，但我也是因为遥远才喜爱他的吧。

多么绝望啊。这样的人生。找不到一丝丝可以支持站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