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魂

水·沐 /文         封面/岳麓山

1

她从柜台女孩手里接过玉，右手食指和中指托着，玉凉凉的，她的指尖也凉凉的，结玉的褐色绳套从食指肚上滑落下来，轻轻的颤动。

手中的玉通体白亮，不到两寸见方，是一块稍许凹凸的平安玉。

玉保平安，在她的心里，他的平安胜过一切，所以，在嫁给他的那天，她就自个儿给他买了一块翡翠平安玉，可三年前，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那枚平安玉遗落了。

结束任务回来后，她和他一起来买了这块玉，这块玉是他一眼相中的。

她的大拇指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手中的白玉，眼眶渐渐地红了。

“阿姐，”柜台里的女孩远远地端着一杯水走来，“再喝点水吧。”

她回过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女孩欲言又止。

“小青，谢谢你！”她将水杯放在柜台上，对女孩笑笑，笑容有点心酸，她慢慢收起玉，紧紧的握在手中，仿佛握着一颗跳动的心。

半晌，她松开手，眼光又落在手中的玉上，白玉散发着微凉的光，静静地迎着她。

她抬起手，托着的白玉轻轻的摩挲着脸颊。

终于，她的眼泪下来了。

02

她拉着他走进门店，笑着对他：“去那吧，那是个老品牌。”

她和他走到了这个柜台。

“你说买什么样的好呢？”她问他又像问自己，眼睛在柜面上逡巡。

他右手揽着她的腰，瞧着她的模样，眼里满满的幸福。

早些天，她对他说，她想给他买一块玉，玉辟邪又保平安，当时，他正和三岁的儿子坐在地板上搭积木，闻言，不禁嘿嘿地笑了。

她扯着他的膀子，有点气恼，认真地瞅着他，眼底有说不清的东西。

他揽过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好。

“问你呢，买哪样的好？”她回过头，偏着脑袋向他。

他一笑，左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才低头认真的看起柜台里的玉来。

“就这个吧！”他指着一块通体纯白透亮的平安玉说。

“带点绿色的翡翠是不是好看些？”她反转头问他，却发现他在盯着自己。

“那好吧，”她讷讷，他知道她喜欢白色，特爱雪，但是，是他戴呀！不过，她撅了撅嘴，像喝了一杯温蜜，浑身透着甜。

一块由红绳系着的平安白玉由她亲手戴在了他的胸前。

03

她为他整理行装，他明天又得出差了。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忙东忙西，魁梧的身躯像水岸的松。

每次他出门的前夜，她都仔细地为他整理衣物和随身物品，她不让他插手，她说，你懂什么呀？我来吧。

他真不懂么？看着她整理了那么多次，闭着眼睛都知道她给他带了些什么，换洗衣服、日常用品、胃药、饼干。。。

“好了，”她直起腰，迎上他的眸。

他走过来，环住她的腰，将额抵在她的头上。

明天。。。明天又将是一场小别。。。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手抚上他的胸膛，一遍遍地抚摸着他胸前的玉。

玉，他戴了快三年了。

他是一名缉毒警察，明天他又奉命出征。

04

半个月后，他回来了。

他的队长还有其它首长把他送回来了，捧在手上方方正正的盒子，他在里面。

她晕倒了，醒来发现床边搁着那枚沾满鲜血和泥沙的白玉。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今天是她一个月来的第一次出门，她来到这里，她对柜台里的女孩儿说，“小青，帮我换一根黑绳吧。”她觉得喉头发哽，说话艰难。

“阿姐，”女孩儿目光惴惴，发现她憔悴了许多，“阿姐，没有黑色的绳，只有褐色的。”女孩儿把她迎进柜台，扶她坐下。

她突然想起来，他不喜欢黑色。

“那就褐色吧。”

她走出门店，胸前戴着一枚褐色线绳结成的平安白玉。

水·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