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血

    “死者郑扬,22岁,自由职业者,预计死亡时间6.1日傍晚6:50-7:10分左右,死亡地点荷山莲花池畔,死亡致命伤为脖颈遭勒索,并无打斗痕迹,脖子周围检查到粗植物纤维细渣,推断杀人凶器为...”法医撇了下嘴,“推断凶器为莲花茎。”“莲花茎!这玩意能勒死人?”探长金逸扬质疑道,“如果被害者不反抗,理论上韧性足够。”“不反抗?有安眠药成分?”“没有。”“中毒现象?”“没有。”


莲花血_第1张图片
莲花血

    从死者父母家中出来,探长叹了口气,慰问工作一向最头疼,也没实质上的线索,郑扬认识的人很少,“李沐,苍雅。”金逸扬喃喃道,这是从郑扬父母那得来的两个名字,三人的交情甚好,李沐和郑扬从小玩到大,而苍雅则是李沐的妻子,前段时间刚刚结婚。

    “关于你们好友郑扬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么?”金探来到夫妇家中。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住在八十平米左右的公寓里,房间不大,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李沐23岁,一八五左右高,皮肤很黑,长得很朴实,是银行职员,而苍雅肤白貌美,身材匀称,在酒吧驻唱。

    “要喝点什么?”“水就好了,谢谢。”

    三人在沙发前坐下,沙发后面是一整面的照片墙,最中间是二人的结婚照,旁边星盘班散开无数青春的照片,不过,大多数的照片是郑扬和李沐的合照,苍雅的照片却更显得少,还有张有趣的照片,苍雅和郑扬一起靠在李沐的双肩上甜甜睡去。

    “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真的很好。”金探说道。

    “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李沐低沉地说。

    “那,郑扬这个人人怎么样?”

    “挺好的一个人啊,很朴实,很简单,虽然认识人不多,但对别人都很好,也没有在外面欠债树敌什么的。”苍雅接着说。

    金逸扬喝了口水,停顿了下,“最后我想问下,6.1日那天晚上你们在干嘛呢?”还尴尬地一笑,这个问题永远是最让人烦的。

    “开始怀疑我们了么?”苍雅有点不悦,“我是荷山月荷酒吧的驻唱,每晚五点半就要到那里,然后晚上十一点才能回来,昨晚我也一直呆在酒吧,没出去过。”

    “我也在荷山,荷山医院,我去做核磁共振,我还做了一个晚上。”李沐说道。

    “核磁共振能做一个晚上?”

    “我是六点开始做的,第一次就做了两个小时,结果拍出来影片模糊了,又没有人排队,医生就让我再做一次,整整四个小时躺在那个机器里,难受死,结束了之后我就去找苍雅,和她一起回家,去医院查下我的片应该有时间证明的。”

    “两人地点竟然都在案发地点,但是时间正好完全错过。”金逸扬心惊道,“在酒吧和医院,连用枪械杀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莲花茎了。”

    “可以看下你们的房子么?”金逸扬请求到,希望再找点线索。

    “没事的,随便翻吧。”李沐平静地说。

    “谢谢配合。”

    两人的生活很简单,房子里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咦,你们两个人住,那这个卧室留给谁的呢?”金逸扬看着床上被单铺的整齐,像是经常有人住。

    “郑扬,他经常来我们这玩,然后住这的。”苍雅回答。

    ......

    出了门,金探长心里盘算着案件,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金探长猛然吓出了点冷汗,皱纹随机如海般在她那黄面上泛滥开来,“警探大人,有什么消息了么?能不能给老人家我说说看?”晕,隔壁的八卦老太太,“老太太,我能问几个问题么?”“我可没杀人!”金探再次被无语到,“不,我只是想问问,您对您邻居的品行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吧,不过据谣言那个苍雅妮子和郑扬有一腿,那小子以前经常来这。”她那满脸皱纹的脸和那八卦的阴笑实在是让金逸扬感到一阵阵无语,不过金探也捕捉到了一点稍有实质的线索,“可能是情杀,但毫无作案机会啊!”他喃喃道,开始驶向医院,并拨打电话给荷山酒吧老板,据老板说,苍雅的确是那的驻唱歌手,那有两个驻唱歌手,每半小时轮流换,好消息是,那里有监控,苍雅在案发时间在干嘛一查便知。 

    到了荷山,金探先赶到酒吧,酒吧就在莲花池畔,正好与案发地点正对面,酒吧布置得很有情调,三面临水,老板带金逸扬来到电脑前查看监控,画面调至六点整,苍雅正在唱歌,到了六点半苍雅正好换了下来,她走向旁边的位置,但是走出了监控镜头,直到再次上场,才行监控里出现,“老板,你知道她这个时间在干嘛么。”金逸扬问道,“她昨晚坐在那个位置。”老板指了一下靠窗的小桌,金探走过去坐了下来,看了看窗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案发地点!

    不过至少,苍雅根本没出过这个酒吧,也就没了作案机会,总不会跳出窗外游过去杀人吧,更别说,凶器还是莲花茎,女生如何能用莲花茎勒死人?

    ......

    “快把身上带铁的东西拿下,病例拿来,去机器上躺好。”金探走进了核磁共振室,医生头都没抬地说道,“不,我是警察,我想问下每天病人的报告能在这搜查么?”医生抬起头,两眼眯成缝,仔细打量了下金逸扬,“金探长?”“你认识我?”“可不是么,三年前我老婆失踪案至今还下落不明,你们的办事力道哎。”医生愤愤说道,金逸扬更加尴尬地苦笑一声,“档案去综合楼五楼病历所查,不在这,你不做的话快点去吧。”“做,我当然要做啊。”“你不来断案的么?干嘛要做。”“我有病呗!”金逸扬愤愤道。

    金探在核磁共振床板上躺好,身上被绑了几圈的仪器,然后缓缓送入了圆拱形的仪器内,“不要动啊。”医生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圆拱形的仪器,像是张开的巨口,“咔咔嚓嚓。”骤然,杂乱无章的噪音在他耳边响起,此起彼伏,声浪一声高过一声,如死亡夺命曲,又如刺耳的地狱萧曲,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老婆上次骨折来做核磁共振时为何要带耳塞,金逸扬煎熬着,呆了一个小时,终于“医生!医生!”没人回答,“医生我受不了了,能出来么!”依然没人回答,金逸扬开始挪动身体,向虫一样地一点点往外挪,终于脱离了仪器,坐起身,三五抓下了仪器,来到门外,他惊讶到张大了嘴巴。

    医生甜甜地趴在桌上,口水从嘴角挂了下来,“医生!”金探长在医生耳边呐喊,“啊...”医生猛然惊醒,一脸木讷,点下手机按钮,看了下时间,然后...“TM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么,才做了一个小时,怎么跑出来了!”医生怒斥道,“医生,做核磁共振的时候你不用盯着的?”“废话,做个核磁共振两三个小时你难道要我一直盯着不成?你难道没戴个耳塞在里面睡觉么?这你都忍受得了...一般的病人我都等他们睡着后再调个闹钟休息一下,毕竟每天十多个病人,我们医生很累的!”

    金逸扬离开核磁共振室去病历所,噪音使他的脑袋依然阵阵疼痛,那天晚上,李沐确实做了两次核磁共振,第一次影片模糊一片,说明李沐在第一次的时候大幅度动了导致的,一声炸雷在金逸扬脑海中响起,或许,李沐起来了也说不定,金探拍了拍自己疼痛的脑袋,假设李沐六点钟开始做核磁共振,做半个小时等医生睡着了,再起身,自己解开了仪器,跑到莲花池畔,不知怎么勒死了郑扬,还有足够的时间回来穿上仪器,装作是动了导致影像模糊,这样就造成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但是动机呢?情杀么?证据呢?作案方法呢?

    一张报告单从片子里落下,金逸扬捡起,猛然瞳孔一怔,手中的病历也落了下去,病历张开的一页,大量的信息涌入金探疼痛的头脑。

    生理病史:肝癌中期,2015.4.1确诊,接受治疗。

    心理病史:性取向错乱,不接受心理治疗。

    核磁共振检查报告:肝癌晚期,确诊。

    ......

    正午时分,苍雅和李沐来到了荷山莲花池畔,妖艳的莲花染红整片湖面,正午的骄阳下显得格外明媚,金逸扬和十几个探长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李先生,这里便是你好友出事的地方。”金探说道。

   “嗯。”李沐答道。

    金逸扬走到李沐身前,双眼直盯盯看着李沐,但是,李沐的双眼却如同死水般深邃,毫无波澜,“唉。”金逸扬感叹道,“李先生,实话说了吧,是不是你杀了郑扬,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指控你,希望你能自首。”

  “嗯,金探长,那你说说吧,有什么证据是指向我的。”李沐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很沉稳。

    出了病历室后,金逸扬去了监控室,核磁共振室里没有监控,但是门外却有,可惜案发时间内影像里并没有李沐的身形从核磁共振室里出来,但是,却能看见穿白大褂医生在案发时间出去,又回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金逸扬脑海中浮现。

    “既然你都说了,监控里只有医生进出,核磁共振室也没有两个出口,且我当时也一直在核磁共振室里,门外就是医生,我出去就会被看见,我怎么可能行凶呢?”李沐说道。

    “苍雅小姐,我想问下,李先生是不是认识核磁共振室的医生?”金逸扬问道。

    苍雅看了下李沐,李沐点了下头,“嗯,是的,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喝酒,但不是特别熟,难不成你认为他们会是同伙么?”

    “不,我想李沐先生因为认识这个医生,所以知道,这个医生会在病人作核磁共振的时候,打盹休息一下,我说得对么?”金逸扬猛然转过头,看见了李沐的眼神终于闪烁了一下,暗自叹了口气。

    “这,我并不知道。”李沐继续说道。

    金逸扬负手站在莲花池畔前,或许他心里已经接触到了真相,但他又不愿意去真正面对,多年的警探经验的直觉告诉他,有些真相不一定是真相大白才是好的,他站了许久,时光迁移,地上的影子微微斜了几个角度。

    “李先生,是你等到医生睡着以后,穿上了挂在核磁共振室里备用的白大褂背对监控出去了吧,证据是,那件白大褂里,我们检测到了,郑扬的毛发和唾液,DNA是完全吻合的,明天你去自首吧。”金逸扬感叹道。

    “嗯,原来你有这样的证据,你早点说,我也早点认了嘛。”淡淡地微笑从李沐嘴角浮现。

    “那么动机呢?还有你怎么杀得?”金逸扬问道。

    “情杀,准确地说,我杀他,是因为,我爱他。”

    ......

    6.1日晚七点整,荷山莲花池畔,朵朵红莲依偎在接天碧叶里,晚霞红遍了天,郑扬站在莲花池旁,影子里浸满了远处的火烧。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他默默走在池旁的落叶路上,抬起腿,再放下,抬起腿,再放下。风吹过来吹出“唰唰”的心碎声,然后身后的霓虹琉灯初上,模糊了这个世界,为冰冷的所有盖上未知疑问的陌生。

    盯上了水池里那一朵花王。如玉温润的莲瓣舒展,青绿色的根茎展现出柔软的身躯,他突然很想投入它的怀抱。

    炽热的喘息在耳边响起,跌入身后人的怀抱。

    “对不起。”李沐清冷的声音炸开在耳边。

    豆大的泪珠打在郑扬白衣的前襟,慌乱地用手抹去泪痕,转身低着头推开李沐靠上来的身体,挣扎着要逃离。

    李沐将他牢牢地圈在怀中。

    “你放开我。”颤抖的嗓音压抑着泪湿了李沐胸前的衣服,怀里的郑扬停止了挣扎。

     “不,我爱你。”

    李沐微向前,将下巴搁在郑扬的肩上,左手扶住他的腰,右手放在他脑后,紧紧相拥。

    李沐能听见耳边郑扬压抑的啜泣,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愈加收紧,绷着的人儿终于再一次放下了心防。他摸着郑扬柔软的发,脑袋蹭了蹭郑扬软乎乎的脸。

    待他渐渐平复了情绪,李沐这才放开了郑扬。郑扬哭红了眼角,抬手装作肉眼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李沐轻声一笑,左手捉住郑扬的手,右手捏住郑扬的下巴,炽热的双唇抿上了郑扬干涩的舌尖,被猝不及防地吻上,郑扬充满雾气的眸子惊讶地睁大,然后再软趴趴地合上

    “对不起。”李沐沉声说到。“为什么。”郑扬的双眼再次朦胧,“你相信我么?”李沐看着郑扬,郑扬也看着李沐深邃的眸子,点了点头,“我要离开了,离开所有的所有。”李沐淡淡说道,郑扬终于醒悟过来,瞪大了眼睛,“她的梦想是穿上婚纱,所以,我才和她结婚的。”“别说了,我明白的,对不起,是我不清楚。”郑扬紧紧地搂上李沐,晚风吹过,莲花瓣摇曳着醉人的红晕,两人在艳红的夕阳下,忘情的热吻,一切的悲痛,背叛,疑惑,什么都不重要了,相拥相吻着彼此,一切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对此时的郑扬和李沐来说,意义这个词又有什么意义?

   “带我一起去,好么?”青翠的莲花茎缠上了郑扬的脖子,他闭着眼,没有挣扎,淡淡微笑,最后悄无声息什么都随着风消失在浓重的夕阳血色里。

    ......

    “苍雅,我也爱你。”李沐转身,握住了苍雅的手,“嗯,我知道。”苍雅嫣然一笑,“咳咳。”突然,一口鲜血自李沐口中呕了出来,“苍雅,对不起,我要走了。”李沐猛然转过身,一拳抡向金逸扬,金探措不及防狠狠挨了一重拳,探员们立刻拔枪指着李沐,李沐起身就跑,冲向莲花畔,纵身一跃。漆黑的枪口喷出罪恶的火花,鲜血从空中李沐的胸前炸开,滴滴殷虹洒在了莲花瓣上,李沐淡淡微笑,落入莲花池中,殷红向整片池水蔓延开来。

    苍雅轻咬着红唇,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缓缓走向池畔,晚风将她的长发撩起,她一步一步走进池塘,殷虹的池水晕染了她的白裙,她倒在了荷花中,精致地剪刀划过了她的手腕,整个湖面开始蔓延开来莲花血。

    夕阳下的莲花,再鲜血晕染下更加妖艳,夕阳下的爱情,又有谁对谁错?


(诗记)莲花血

记得少年时,你我相逢于此,

你是莲,我是藕,

夏风荷去,归去来兮彼此相依。——郑扬


正值青春风华正茂,你我池畔邂逅,

你是莲,我是叶,

晚风正浓,炽热深吻莲瓣别样红。——苍雅


渴望幸福的声音一重又一重,终有祈祷落幕时(东野圭吾)

我爱叶,也爱藕,

生命以堕,爱意亦抒,憾难留!——李沐


我是莲,我是叶,我是藕,

盛年多忧池畔离愁,

我们于此共洒不悔一生莲花血!

���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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