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都市的喧嚣,无数青春的生命涌动,年少轻狂的热血挥洒,少不经事的热泪盈眶,我们远离故土,独自漂泊,在陌生的城市成长,在梦想中消亡。
01
“那天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如果此刻我突然死亡,恐怕都没人知道。”——阮阮
阮阮就读于魔都的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她就留在了这座繁华的都市。并非是她不恋家,家乡是一座发育不良的三线小城,她倘若回家就业也只能考公务员,端着所谓的铁饭碗在平凡中碌碌无为,消耗青春。这是阮阮所不情愿的。读书二十余载,阮阮想的是怎么样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回归如常,平庸而终。她说这不比梦想那么伟大,只是想出人头地罢了。
于是阮阮成为了一名空巢青年。独居在单身公寓,十几平方米就是阮阮的家,是这座拥挤城市她的一方天地。可阮阮却没时间去享受生活。每日疲于生计,早出晚归,忙着应付各种各样的文件和老板的无故刁难。夜深人静阮阮常常失眠,她想把烦恼找人倾诉,可当初的同学忙于经营自己的生活,而身边的同事,也只是同事而已。阮阮很少打电话回家,爸爸妈妈的问候她也以工作忙搪塞过去,这都是她刻意而为之。她怕自己听到爸妈的关心后会忍不住哽咽,更怕远方年迈的父母牵挂。世间冷暖皆自知,她逼着自己成为一个女汉子,不是说力气要变得有多大,而是心灵要变得有多强。
换季的时候阮阮感冒了,加班的时候发起烧来,头脑里昏昏沉沉。适逢总监询问工作进程,阮阮表示了自己身体不适想下班的想法。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眉头一皱,操着不带情感的语调说:“那这个策划现在还能改完吗?”阮阮轻笑着点头,把眼泪吞了下去。回到住所阮阮连灯都没有开,从柜子里扒拉出退烧药,也不管是否过期,就着口水就咽了下去。刚到家,还没时间烧热水。
夜渐深,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窗外霓虹闪烁,人声鼎沸,阮阮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如果今晚我死在这里,恐怕只有等到房东催房租的时候才会发现吧,那个时候我是不是都要臭了。”这样想,阮阮渐渐入睡。
什么时候开始不畏惧死亡了,大概是被孤单侵蚀到麻木的那一刻吧。习惯了独自饮下寂寞与苦痛,强撑着度日,迷茫着前进。
02
“我种草一堆美食店,却从来没去过。我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啊。”——木子
这是木子在深圳的第五个年头。从祖国最北方南下,木子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二十寸的登机箱。不顾父母的反对,木子来到深圳读研,并定居在了这所城市。起初的体验是美好的,来自冰城的木子在十二月依旧能穿着短裙露着修长的腿,这是前二十年爱美的木子所憧憬的。可随着新鲜感的消失殆尽,孤独感充满了生活。
研究生毕业后木子企图找一个对口的工作,可竞争力大如深圳这样的城市,为了生活,木子放弃了学习了十几年的画画,成为了一名教育机构的前台。她常常安慰自己这是围魏救赵,先攒够了钱,以后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了。带着这种积极的想法,木子的生活还算明媚。可没有一直艳阳高照的天气,偶有阴天下雨,也会惹得木子顾影自怜。
木子的微博收藏了一堆深圳当地的美食攻略,却往往在原作者都已经删除了以后还没有拔草。她不是不想去吃。她经常趁着周末循着微博上的地址找去,却只是绕一圈又回家点了冒菜外卖。木子想把推荐的都尝试一遍,可她自己却吃不下那么多。“有次我看到奶茶店出了两种新品,我都想尝尝,可又喝不上两杯,最后只是路过了而已。”木子说着这话时正在全家挑着盒饭,今天有点饿,她决定再多吃一份关东煮。
“最后一次吃火锅还是上次单位聚餐呢。”
“要是那些网红店都能一人食就好了。”
“餐厅的工作人员不要那么勤快好不好!起身去前台加点杯饮料的功夫就给我收拾了什么鬼!”
木子的微博上充斥着她的吐槽,而这样的遭遇,也正是每一个身在异乡的你我不是吗?
小时候觉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很可怜,连上厕所都要叫上小伙伴;长大了才知道,独自生活,能有一个伴,是多么的困难。
03
“我那天很害怕,可通讯录里没有一个能求救的人,那时我真的只能祈祷。”——冉冉
冉冉是一个谨遵着“独居女性生活指南”生活的人,玄关放着一双男士拖鞋,阳台上晾晒着男士内裤,点外卖要两份餐具,收货人填“先生”。在冉冉看来,这不是大题小做,完成任何事的前提都是平安健康的活着不是吗。
那晚冉冉难得的加班到深夜,地铁已经停运,无可奈何下她只能打车回家。坐上出租车的第一时间,冉冉就将车牌号记录下来,可发给谁呢?突然有些失落,冉冉萌生出了被这座城市的排挤感。性格内向的她朋友不多,她把车牌存在了备忘录。
出租车坐到小区门口,冉冉付钱后就下车了。从未这么晚回家过,昏黄的路灯下,冉冉有些提心吊胆,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一个激灵。她深呼吸了几口,可还没放松下来就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弄得毛骨悚然。她惊慌失措却又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想着网上的应急措施,她往灯光亮的地方走去,可身后的脚步却穷追不舍,她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装模作样的打着电话。“亲爱的,我快到了,你下楼来接我一下啊。”冉冉强压着自己的不安,可实际上,她没有打出电话去,她的通讯录里,甚至没有能在第一时间营救她的人,她快步走着,内心祈祷着,终于听到脚步声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回到家后冉冉大哭了一场。她曾经认为自己能够仗剑走天涯,她曾经以为江湖虽远,却辽阔无垠,总有她的一席容身之地。而如今,每一个夜晚都是她的噩梦,可她却无人倾诉,只能在冰冷的静寂中独自取暖。
我们在陪伴中长大,最终却都独自生活在这世界上。我们为了追逐未来背井离乡,却在他乡困顿。之前热播的《北京女子图鉴》,就像是每一个你和我的真实写照,我们曾经怀揣着美好的期待而来,却被现实重创。孤独和寂寞吞噬着我们,生活的压力压垮了我们,那些渴望都成为过往云烟,成为不能实现的美好幻想。
我们在抱怨中成长,我们随着委屈而强大。从来报喜不报忧,因为知道远方的父母无能为力;成为空巢青年,漂泊在异乡,向往着下班回家时亮着的灯,可口的饭菜,可这终究只是期许。你我并非个例,有两千万的年轻人和我们一样迷茫在都市的五光十色,黯然在时光的沧海桑田。
我们都曾把年轻当做我们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可生活最终磨平了我们的棱角,带走了我们的青春。我们在城市的角落自怜自艾,可太阳升起却又要面对崭新的一天。独在异乡为异客,我们的孤独,只不过是这大千世界的沧海一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