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小

干枯的莲蓬令人作呕。毛茸茸的绿色宠物变成的那紫黑色佝偻的样子像惨死人的一截断肢。不论放在房间的那个角落 它所散发的那丝幻想中的腐败气味都在勾引着我。恐惧和诱惑在我身上慢慢腐蚀,悄无声息的在深夜疯狂 呐喊 一遍遍的练习从高空俯冲向那个躺在床上浅睡的女人。

我和我女朋友的妈妈还有我女朋友在雾中散步。那是傍晚下起来的薄雾。我知道 此时此刻的雾在试探 漫不经心地躺在这城市里假装打哈欠伸懒腰 其实在瞟着时间 等到午夜 再从大地坐起来浸入这个城市 挤进楼道 门 窗缝 让小水珠在熟睡者的脸上跳舞 逗引出他最纯白的笑。我女朋友的妈妈在说着些什么,女朋友在笑吟吟地附和着。夜色下的人们都像是在胸腔中被谁插进一根干莲蓬,微微驼着背。我这个异乡人,费力搜刮着自己 寻找安慰的感觉。

穿过一条马路 在穿过一条艺术的小街 就是一个广场 百十号人在这里跳着广场舞 在雾里。地面的水汽被她们的动作搅乱了 慌乱的逃跑却还是被下一个动作挥舞来的风打散 那情景令我发笑。女朋友的妈妈对这样的活动表示轻蔑 但她的宽容的心 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 只是自己不与之为伍则好。我们说着 国事 家事 好笑的事 普通的事。每当我说完一句话却没有回音的时候 我的心就被攥得更紧了一点。潮湿的空气不够以滋润我因为紧张而迅速干痒的喉咙。她 女朋友的妈妈知道我说的每句话背后的样子。那背后是空空的黑暗。就像我们之间隔着的那层看不到却真实存在着的胶状的东西。这种关系不像一场战争 而像是一场狩猎 我们都是猎人 在一片森林里找着不一样的猎物。她在寻找猎物时不经意与我碰见 敷衍的打招呼 因为不能惊扰 连发声都可以省去的一次招呼。

时间过得太慢了。我跟在他们后面走(我总是习惯跟在人后面),像一只被牵回家的山羊 只不过肚子里没有草也没有水 只有头上那颗那颗畜生的空白的脑子。

我们进了一家小药店  我的女朋友要买一些糖浆,又看上了乳酸菌片。女朋友的妈妈仿佛长达一个世纪的寻找跟踪 终于看到了猎物的气味,她忘记了因匍匐太久而酸痛的后背,积蓄的情绪转化为野猪一样的蛮力,奔向猎物的蜘蛛网般脆弱的神经,咬住那颗挂在网上的还在热气腾腾跳动着的心脏。心房里喷射出来的血刺进我黄色的眼睛。不不。我只是一只畜生,嘴里还在反刍浑身膻气的山羊,我的天性只是活着,我要跑 ,我有健硕的腿不是吗。犄角撞碎的玻璃没有弄疼我,冲破玻璃的我更加放肆的跑入午夜城市的迷雾森林。浓雾里奔跑的自在让我找回野性。我想,即使现在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嘴巴含住住我的喉咙,我也不在乎了。我这只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浑身发抖的牲口,怎么会看到那些头顶的东西,那些挂在树枝上的虫衣和盘在树干上的藤蔓,那些饱含各种意味的笑,还有美好的事物,星空,彩虹。我只是活着,可有可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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