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论诗三十首》

能把元好问的《论诗三十首》按顺序背诵的比会背《长恨歌》的人少的多。而我就是这么喜欢这组诗。

诗论的魅力在于它是一家之言,是对前人诗作的主观点评,可以赞扬,可以批评。而当我们去肯定或否定它们的时候,新的诗论又形成了。因此,诗论是绵延千年的文化传承。

这里面有我非常认同的评价。比如“心声只要传心了,布谷澜翻可是难”,比如“出处殊途听所安,山林何得贱衣冠”,再比如“眼处心声句自神,暗中摸索总非真”。

有让我了解一些不熟悉的诗人的。比如“万古幽人在涧阿”的陆龟蒙,再比如“纵横谁似玉川卢”的卢仝。

有让我对一些人有了全新认识的。比如从前不感冒陶渊明和柳宗元,但“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和“朱弦一拂遗音在,却是当年寂寞心”深深打动了我,让我忍不住重新去读他们的诗文,了解他们的人生。

更有我完全不能同意的。

比如评价秦观“始知渠是女郎诗”,在我眼里婉约派和女诗人不具有代表性与重合性,诗风是百花齐放的,端看在什么样的心境下,豪放也罢,婉约也罢,风格不同而已,没有孰优孰劣。

再比如“俳谐怒骂岂诗宜”,元好问为人严谨端方,认为诗也应当正经严肃。在我看来嬉笑怒骂皆可为诗,读者或会心一笑,或产生共鸣,或念念不忘,便都是好诗。

更比如我最爱的刘禹锡,元好问认为他的桃花诗略显辛辣,而诗应当温和中正才好。讲到刘禹锡我有另起一篇的冲动,但是细品元好问“刘郎也是人间客”句,确是意蕴悠长的。起码我品出的不仅仅是元好问的批评,“人间客”三个字,泄露了他内心深处对刘禹锡的青眼有加。在我看来,这首诗的态度是最复杂且值得玩味的。

最有意思的当然是最后一首:

撼树蚍蜉自觉狂,书生技痒爱论量。

老来留得诗千首,却被何人较短长。

很有先见之明啊,一千年后的我,不是正在较着短长吗?但无论我认同与否,这些带有鲜明元好问式烙印的诗,组成了我最爱的诗论,连同那两首感人至深的《摸鱼儿》一起,让我喜欢上了真性情的元遗山。

你可能感兴趣的:(读 《论诗三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