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梦昼录‖安全区站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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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带上手环，背上包准备去安全区领必需品。

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手环。嗯，牢固，无脱落危险。手环屏幕上的活动红点零星无几，今天天气也不错。“今天也会安然无恙的吧”，沈棠心想。

上了车，车内正常的寂静，后区亦无异常，仅坐了两位。前区也只沈棠、推行李箱的女孩、挽着低发髻的妇女三人。近乎全封闭的车厢，外部有光透过缝隙照着那位妇女怀里的小包裹。小包裹外侧有个小破洞，显然隐藏失败，露出了一根小小的手指。指尖如新出的荷花尖尖，光线一照越发粉嫩，甚至显出丝丝血管的清晰纹路，画面甚是纯净。“竟……是，抱着一个娃娃呢！”沈棠顿有恍如隔世之感，从前的记忆片段，如纪录片一般闪过，而后方隔着的玻璃门像是一个隔着屏幕的时空。现在的世界，外出能碰上一个娃娃真的是奇观。想来也是低级别的无奈，不能置办好的伪装，此般冒险一搏，也只略强于抱着步行罢了。

快到站了，又上来了一个人。头发勉强达标，看不太清脸，露出清晰的下颌线，黄色上衣大地色系，衬得整个人土黄土黄的，只一眼也看不出男女。

“车门关闭，即将经过A级检查站。”

再一站就下车了，沈棠开始检索下车区域实时情况，意料之中的无红点闪烁，过了这个检查站就快到了。车门正匀速关闭，却有一只蜂鸟如羽箭斜插入车门缝隙，车门如切刀，“噗”地一下挤爆了一团血球，异常关闭，猛烈一晃！一滴蜂鸟血顺着到女孩发梢滴落，女孩望向沈棠，沈棠看着她发抖的睫毛，还未缓过神来，女孩的尖叫声，娃娃的哭声。沈棠微颤，收回刚要制止的手，迅速回头看向后方特殊关怀区，“我们……完了”。

“嘎、咔咔”后方第二排的那位歪着脖子起来了，它手中的，那个，也落地了，颜色还是鲜活的，还是那么柔软，明明还够维持好久……甚至可能还有气息。它开始疯狂地撞着玻璃，沈棠看见它碧青色的眼翳骤然裂出血红的痕，正窥伺着剩下的活物。

沈棠心中默数计时，后方的防护玻璃撑不了多久的，不能等了，必须撞开车门。三分钟，三分钟到站后车门便会全部开启。开启前不让它安静下来，开启后被咬到便会……眼下趁手的只有行李箱了，沈棠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的行李箱只是看起来异常坚固，是装了伪装，但选择的不是防护模式。可用来防身的伪装她竟设定为装饰模式！！！没撞几下，车门上只留下撞击后的脱落的痕迹，行李箱却是无用了。没有时间了，失去那个的它，也就失去控制了。沈棠左手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右手确认部位，祈祷一刀绝命，自己怕疼。

“你死，可以，但我，要活。”是男的，是那个黄衣的人！他一步跨向妇女，妇女的“不”字伴着娃娃最后的一声啼哭——小包裹应声落地。

“你，就这么，想活着吗？”沈棠努力地恢复着平静。

“铛”是匕首掉落的声音，那位妇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喉咙上的洞淙淙地往外涌着血。躲在行李箱后的女孩早就吓昏了。女孩的手环显示一级求救标志，果然是个高等级。沈棠愕然。

“这孩子本就活不久了，冒险出门必是去安全区就医，送入其口和摔死，又有何异？”黄衣男子背对着沈棠，说话时也如同静止的一帧画面，连衣服都无褶皱变化。他的话让沈棠无言。

是啊，这不正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吗？娃娃的血肉是克制那些怪物的药。眼前这只正露着黑色的齿，无休止地撞击……

“你带着她，靠门站好，我一扔，就跳车。”

“即将到达安全区站，为了生命和平共存，禁止后视逆行，立刻全速下车。”

沈棠右肩扶起女孩，与黄衣示意。他将那个娃娃摊在左手前臂上，扁扁的，软软的，颠了颠，甩出了不少暗红色的血。黄衣手臂青筋隐隐暴起，攥得愈发紧了。

“车门开启，即刻下车。”

世界仿佛按了暂停键，沈棠屏住呼吸，而它也停止了撞击，和黄衣男子对峙着等待着。一秒后，后区玻璃由上至下露出一掌宽的空隙，黄衣迅速将手臂甩入，沈棠刚要看向怪物，黄衣拽着沈棠一起跳下了车。车门正常关闭，车返航了。

背起女孩，沈棠问：“它，平静下来了吗？”

“恩。”

“你，救了我，但我不会谢你。于我而言，这是一个机会。若你不在车上，我可以顺其自然，作为旧时的人毫无负罪感地死去，也不必再用弱小纯洁的血肉换取与怪物的共存。毕竟你我都感受过没有怪物的生活。”

黄衣嘴唇翕动了一下，沈棠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气声。

“那个娃娃没法笑了。”黄衣男子背对着沈棠走了。

“我们还能看到笑着的娃娃吗？”沈棠忙问。

黄衣顿了顿，又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沈棠，却是无言。沈棠看着他走远，黄衣左臂上的血迹还未干，鲜红得触目惊心……

沈棠转身，开始进入安全区扫描区域。刚进行完第一项的脸部扫描，警报大作，刹那间身边围满了安全区的人员。

“发现一级求救人员，立即开启应急通道。”

女孩迅速被安全区的人员接手，沈棠也立刻领到了本月的必需品，顺便被奖励了一个伪装。

免去本次安全区层层检查和排队，沈棠节省了不少时间。真正地有了一点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不用乘坐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班车返回。

毕竟，寂静的夜晚永远是属于它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