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相逢(六)生变

      天禧五年春,淩王谋反,天下大乱。淩王封地安庆、徽州两地,一条青弋江穿城而过,地灵人杰,人才辈出。淩王,当今皇上二弟,轩辕令煜,本是先皇嫡子,但因为皇贵妃势力过大,外戚专权,为排除异己扶持当今皇上,也就是皇贵妃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先皇崩时,一道遗旨把淩王连夜送去封地,连服丧都不用就匆匆离去。崩前还一同带走皇贵妃,一条白绫,一杯毒酒,魂归九天。身为长子的当今皇上轩辕令烱,面对亲生母亲的离去,还要遵照先皇遗旨把皇后尊为皇太后,小心翼翼地供着,生怕天下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

        天禧元年,成帝轩辕令烱初登大统,为充国库增赋税,为防止淩王起兵谋反抓男丁服兵役,弄得民不聊生。再加上各地贪官污吏无止尽的欺压百姓,使得百姓怨声载道。如果不幸遇到天灾人祸,一个村子的人就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皇城脚下不许看见一个难民,如果出现就会被偷偷地丢到乱葬岗,使得乱葬岗长年阴森可怖。

        雨瑶本以为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可在雨瑶十岁那年的一个大雨夜,父亲带着大哥没有道别就骑着马消失在大雨中。

        第二天一大早,雨停了,经过雨水的冲洗,树叶绿的发亮。雨瑶来到饭桌前,只看到林夫人,二哥和三哥坐在桌前,父亲和大哥却没有在座,雨瑶很是奇怪,刚准备发问,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

      “娘亲,父亲和大哥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吃饭?今天早上我去找大哥,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回答我?”林宇昶坐在饭桌上不停地问道。

        “是呀,娘!大哥和爹爹是不是昨天夜里就走了。我听见冷大哥叫门的声音,还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可是我太累了,起不来,不然我也要送送他们。”雨瑶边吃边说着。

      “你们的父亲有要紧事要办,带着你们大哥和冷易连夜出城办事去了。”林夫人回答道,显得云淡风轻。

      “三弟,瑶瑶,你们只要把该做的功课做好就行,别偷懒。过段时间爹回来检查你们的功课,要是你们没完成的话,你们知道后果的。嘿嘿嘿……”林宇樾看着两个以为可以自由了,还在装模作样的弟弟妹妹,好心的提醒一下。

        雨瑶和林宇昶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坏笑的二哥,雀跃的心霎时冷却,还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呢?结果又是白欢喜一场,不过能逃几天是几天吧!

      雨瑶看着老狐狸般的二哥,想到自己一个现代成年人的智商还没有一个小孩高,就觉得惭愧。再看看旁边已经不再萌萌哒的三哥,幸好还有一个正常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个月以后,还没收到父亲回家的消息,雨瑶很是想念就急匆匆地跑到前厅,没有想到林夫人正在会客,雨瑶只好站在外面等。

      雨瑶站在外面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一时情急拉开帘子就冲了进去。“娘!是不是爹和大哥快回来啦!”

      “哎呀!”两声惊叫,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在关键时刻雨瑶稳住了身形,还顺势拉了一把撞到的那人,避免亲吻大地。

      雨瑶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师爷。自从父亲走后,刘师爷就暂代县令一职,怕是衙门有什么事找娘亲商量。

      “小姐,你没事吧?”刘师爷还颤巍巍的不忘关心的问一句。

      “没事,没事!刘师爷是找母亲商量事情吗?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雨瑶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没事,我和夫人已经商量好了。告辞!”说完刘师爷拱手离开。

      雨瑶走到林夫人身边,挽着林夫人的手臂,抬起头甜甜的说道:  “娘,刘师爷有没有说爹爹归来的日子啊?”

      “没有,刘师爷是来询问衙门里的事。他不好做主,就来征求我的意见。”林夫人解释道。

      “哦!”雨瑶有些无精打采。“娘亲,那你可知道父亲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很想他们!”

      林夫人看向天空,雨瑶顺着母亲的目光也望了望空中,“唉!”雨瑶回过头看向林夫人,“不知归期!不知归期!瑶儿,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住性命,去找到你的父亲。”

        “娘亲!你没事说这些干嘛呢!你应该说我们一起去找父亲。说不定过几天父亲就会回来了!好了,别担心了!”不知为什么,雨瑶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大块,感觉空空荡荡的。

      翌夜,雨瑶睡得正香,睡梦中不知是谁,用力的拍打着她的脸颊。

        “瑶儿,瑶儿,快!快躲起来!”林夫人着急地把雨瑶从床上抓起来,拉着雨瑶飞快地跑进书房,打开书房的一块地板,就把雨瑶塞了进去。雨瑶拉着林夫人的衣角不放手,惊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

      “嘘!”林夫人看着雨瑶,“瑶儿,乖啊!呆会儿不管听到什么,也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雨瑶看着母亲绝望的双眼,挣扎着想出去,可那块的木板却无情的盖上了,雨瑶躲在只可以容纳一人的地板下,侧着身子,耳朵贴在木板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砰!”一阵巨大的响声,地板的缝隙里落下一片灰尘,那是两扇木门轰然倒塌的声音。

        雨瑶在黑暗里静静地倾听,希望能从中听到什么,可四周却突然安静起来,好像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黑暗里,只听得见自己急促地呼吸声。

        这时一阵尖锐的男声响起,非常的刺耳,也让人心惊胆战。“林夫人,这么大的府衙,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吗?你的儿子和女儿们在哪?都叫他们出来,只要他们出来我就一定放过你们。你知道的我们主子只是想请你们走一遭,并不是想伤害你们的。”

      “哼!你们休想!你们想拿我们去威胁我的夫君,门都没有。还是叫你们主子死了这条心吧!”

      一声闷哼,然后就是剑划破丝帛的声音。这些声音传入雨瑶的耳中,使她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什么事,她只想等那些人走后去看看自己的母亲,是不是还好好的。

      雨瑶双手合十,向着地板之上念叨着,希望她的临时抱佛脚能起到作用,可是天好像总是要和她作对。

        “怎么办?死了!”

        “这女人还挺刚烈的!能怎么办,继续搜,说不定他们藏在屋里的哪个地方呢!”

        雨瑶捂住嘴,泪水模糊了双眼。地板上,一阵混乱的脚步渐渐走远,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混乱的刀剑砍木头的声音,久久不息。

        “滴答!滴答!”粘稠的液体不断地从木板的缝隙中渗透进来,滴在了雨瑶面前的地上。一滴,两滴,三滴……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雨瑶伸出手去,往地上的这滩水上摸了摸,温热的液体,还带着一丝腥味,这是血的味道。雨瑶无声的抽泣着。

        当四周逐渐安静,雨瑶推开木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咫尺之内,林夫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是那么的安静。雨瑶爬到林夫人的身边,看着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母亲,轻轻地呼唤着:“娘亲!娘!你醒醒啊!你别吓我!瑶儿不经吓的!你别睡了!地板很冷的,我们一起睡床上,好不好!娘!你回个话呀!”

        雨瑶伸出手抱着逐渐冰冷的身体,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面容,生怕错过醒来的瞬间。“娘!你不要瑶儿啦!瑶儿很乖的!娘!你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啊!娘亲,父亲快回来了,他要是问起你,我怎么说?你怎么能让父亲和哥哥们伤心呢?你快起来,快起来啊!呜呜呜呜呜~”

      “哇!”雨瑶哭得声嘶力竭,可依然不能划破那漆黑的夜。

      远处一阵浓烟滚滚,火舌吞没了府衙的一切,甚至席卷整个天空。不一会儿,县衙后院变成一片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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