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性1:从女性潜意识看《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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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性1:从女性潜意识看《简·爱》

线索

从一个独特的角度,从女性潜意识的角度解读《简·爱》这本小说。《简·爱》的故事讲的不仅仅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追求幸福,遇到了一个又英俊又富有又爱她的男人,《简·爱》的故事讲的是女性对男权的恐惧和反抗,以及最后对这个社会的讲和和妥协。

从女权主义的角度来看,伯莎烧毁桑菲尔德并随之一同葬身火海有两层意思:第一,桑菲尔德作为男权中心必须毁灭。伯莎以自杀式的、同归于尽的方式毁灭了男权制度,为简·爱换回了一个最终完全平等的婚姻;第二,伯莎也必须死去,只有把简·爱身上那些野性的、未被驯化的部分完全去除,她才能成为一个符合社会规范的妻子。

内容

我给你推荐的书是两位美国女文学评论家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芭合著的《阁楼上的疯女人》,她们讨论的是19世纪英美文学中的女性作家,这本书被誉为女性主义文学评论的《圣经》。

1.简·爱的故事

为什么这本书的名字叫《阁楼上的疯女人》呢?这是小说《简·爱》中的典故。我们先来回忆一下《简·爱》的故事情节。简·爱是一个出生卑微、相貌平平的家庭女教师,在桑菲尔德府与男主人罗切斯特先生相爱,但就在他们要结婚的当天,简·爱发现罗切斯特多年前已经结婚了,并且把自己的妻子锁在庄园的一间阁楼里,这就是小说里阁楼上的疯女人。简·爱在愤怒与羞愧中出走,恰好被她的表兄救走。多年之后,她重新回到桑菲尔德府,发现阁楼上的疯女人把庄园烧掉了,罗切斯特先生变得又瞎又残,最后,简·爱正式和他成婚。

如果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自强女性的成长故事。简·爱出身卑微,从小在修道院里长大,长得也不漂亮,但她始终追求平等和独立。简·爱在生活的逆境中顽强成长,表现出了令人赞叹的生命力。在和罗切斯特的爱情中,尽管对方是一名贵族男子而自己是一个贫寒的女教师,但她始终坚持两人的平等。小说里有一段经典台词:“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这些话至今读起来依然振聋发聩。

2.伯莎的故事

这是一个开始是悲剧、最后是喜剧的故事,但是,有没有人注意到罗切斯特的前妻,那个被关在阁楼上的疯女人呢?我推荐你读另一本非常精彩的小说,是简·里斯写的《藻海无边》,这本书的主角就是阁楼上的疯女人伯莎。你会发现,伯莎的故事几乎和简·爱是一样的。

《藻海无边》这本小说讲到,伯莎的原名是安托瓦内特,出生于西印度群岛的富裕家庭,不幸的是,他们家被当地土著烧毁,妈妈精神崩溃,被人视为疯子。安托瓦内特被送到修道院。她出身独特,但身处在夹缝当中。由于母亲不是白人,她不被白人社会接纳,由于她是奴隶主的女儿,土著黑人也很恨她。罗切斯特是个英国绅士,但不是家里的长子,无法继承财产,家里安排他到西印度群岛娶一个富裕的当地女子,因此,罗切斯特才会向安托瓦内特求婚。

他们结婚了,但他并不爱她。明眼人都知道,罗切斯特只是看上了安托瓦内特的钱。他从心眼里瞧不起安托瓦内特的混血出身,又觉得她母亲“疯女人”的传言有损自己英国绅士的体面。他把安托瓦内特的名字改为伯莎,这是一个典型的英国女性的名字。安托瓦内特热爱西印度群岛的太阳、海滩、群山,但到了英国,却被丈夫囚禁了起来,对外宣称她发疯了。最后,安托瓦内特放火烧掉了桑菲尔德庄园,烧掉了这个象征着帝国主义和男性权力的地方。

3.《简·爱》是个寓言

刚刚,我给你讲了《藻海无边》这本小说里关于《简·爱》的前传。那么,在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芭看来,“阁楼上的疯女人”又代表着什么呢?

她们认为,阁楼上的疯女人,也就是罗切斯特的前妻伯莎,其实是另一个版本的简·爱。换句话说,女主人公其实有两个分身,第一个是简·爱,代表着理性、克制和社会规训,另一个就是伯莎,代表着野性、未曾驯化和对男权制度最原始的愤怒。

你读完福柯的《疯癫与文明》,就能更好地理解这两位女性文学批评家的观点。伯莎的疯狂是被世俗的理性所定义的,但其实代表着女性的内心激情,一种被压抑的生命力,潜意识里反抗男性权力的另一个自我。

从这个意义上讲,《简·爱》就是一个寓言。小说里有一个细节,伯莎在简·爱和罗切斯特的新婚前夕撕毁了简·爱结婚用的面纱。我们如何来理解这一行为呢?你可能会觉得,伯莎这是出于嫉妒,因为简·爱代替了她作为妻子的位置,所以她在妒火中撕毁了简·爱的面纱,但这种解释是站在谁的角度给出的呢?罗切斯特先生,桑菲尔德府的主人,庄园里男权文化的代表。罗切斯特先生认为伯莎是疯狂的,嫉妒的,她的存在对简·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而一般读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但是女权主义的视角给了我们一种完全不同的解读。伯莎毁掉简·爱面纱的行为不是因为对简·爱的嫉妒,而是出于她对自己婚姻的痛恨。面纱是一种符号,代表着婚姻及其对伯莎的禁锢,罗切斯特自从和她结婚以来就把她囚禁在阁楼上长达十五年之久,可以说伯莎的婚纱就如同她的囚衣,穿上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得到自由。从这个角度来说,伯莎撕毁婚纱并不是针对简·爱,而是针对囚禁她一生的男权和婚姻。

更重要的一点是,伯莎这一举动其实做到了简·爱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简·爱的内心深处也是希望毁掉这副面纱的。小说里多次描写了简·爱对这个昂贵面纱的不满,事实上她不喜欢罗切斯特给她买任何贵重的东西,于是伯莎替她撕毁了这个面纱;同时简·爱在结婚前非常焦虑,对写着罗切斯特太太的标签也十分抗拒,于是伯莎的出现,让她逃离了这次婚姻。

表面上看,简·爱从桑菲尔德庄园出走是因为罗切斯特的欺骗和伯莎的出现,但实际上这只是简·爱逃离婚姻的一个完美借口,简·爱完全无法在那个时候说服自己与罗切斯特结婚,因为她的内心仍觉得两个人是不平等的。罗切斯特拥有巨大的财富,是整个庄园甚至是简·爱的主人。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在桑菲尔德府被毁,罗切斯特变得又瞎又残,而简·爱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重回庄园之后才能与他结婚,只有在那个时候罗切斯特才不是简·爱的主人,两个人才变得真正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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