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多年,归来是否仍少年

原谅我又一次无缘由的矫情,在空荡的房间,合上已无心研读的书本,脑海中忽然浮现的是近些日子来,曾出现在我面前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将他们绳之于法的混蛋的脸。我很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懒惰。我没能熬过一宿一宿的疲惫,没能坚持到最后,没能撬开他们的嘴,没能将那些混蛋扔到他们原本应该呆的地方。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内心总是无比的煎熬,我很自责也很愧疚,我想要去怒吼却如鲠在喉,我想要将那些混蛋吊起来暴打一顿,可是我的职业告诉我我不能。情绪一点一滴的累积在心底,让我总是感觉闷得慌,即使夜深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

为什么会这样呢?对违法犯罪嫌疑人越来越宽松的司法环境、对基层执法者越来越严苛的执法要求,是让相当一部分混蛋得以逍遥法外的重要因素,我可以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是我不能,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

那些混蛋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盯着他们的双眼,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闪躲、感到到他们的怯懦,我深刻懂得那些混蛋曾犯下的每一个罪行。在空荡而又阴森的审讯室里,一个小时,撬不开他的嘴,我很愤怒;三个小时,撬不开他的嘴,我有些懈怠;六个小时,撬不开他的嘴,我很疲惫,我失去了激情;十个小时,撬不开他的嘴,我觉得已经没有希望,我内心已经开始选择放弃。于是,我一步步退缩,我希望寻求其他的帮助,可是没有核心的证据,其他的却都于事无补。我像是一个逃兵,二十四小时的战场,我仓皇战败。传唤期满,他可以长吁口气,坦然离开,我却只能看着那些混蛋远离的背影,带着无尽的失落,骗着告诉自己已经尽力。

可是我真的已经用尽全力了吗?回头想想,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是我的懈怠击败了我,总是想的太多,做的却太少,这是我最大的错。

对于一个警察,光荣的绝不是他抓过多少人,永远刻在心底的是曾有多少人在他的手上逍遥法外。每一个漏网的人都像是一把刀扎在心上,有深有浅。面对那样的伤痕,有时候会暗自安慰自己说很无奈。也只能去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我很害怕,若干年后,太多这样的自我安慰会磨去我仅剩的情怀。

我想起十来年前,还是少年的我,会在课间跟同学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我会为了南海争端与同学争论得面红耳赤,我会用所有的精力去怒骂陈水扁的卖国行径······突然想起这些,只不过我很怀念那时候在我身上迸发的激情,一往无前,我认为是对的就全力去拼,拼到无路可走也不回头。十多年过去了,光阴的箭却把这样可贵的激情击的七零八落。我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想要拥有的东西,我还会面对很多很多很多顽固的混蛋,我必须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懂得羞愧,让自己警醒。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名小卒,在我的战场,我也要倚剑策马,折戟黄沙,其他的留给天命。我不要那么多的自怨自艾,不要那么多的自我安慰,我只希望我永远会是年少时想象的模样。而不是审视着如今的自己,对着十年前的那个激情少年说对不起。

都说最美好的事情是“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也愿我出走半生,归来不忘年少情怀。愿我以后走的漫漫长路,再也没有那么多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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