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读《小团圆》时

作者: 骆维娜

初读张爱玲是在初中时期,从五楼图书室借来,闲暇时翻阅,看的第一篇便是《倾城之恋》,从此便疯狂恋上了张爱玲。然而,当下我要写的这本《小团圆》,在当时却没能读完,如今再次细细品读,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随意、跳跃的情节叙述

这也是我第一次读时弃读的原因。故事跳的太快,上一页在香港安稳地念大学,下一页没个交待就回到了上海的家,过起了世俗的太太生活。情节飘渺不定,让人不知所措。查资料时,看到这样一句评论:“第一、二章太乱,有点像点名簿……如果在报纸上连载可能吸引不住读者‘追’下去读。”的确是这样,可是当你仔细地看完,回首全书,却会发现中有考究。

小说中回忆的方法,多多少少会带来时间的模糊、情绪的变动,使故事出现时空的跳跃感。张爱玲在九莉的世界里随意地切换镜头,这种叙事方法符合回忆者九莉的心理特征,主人公跳跃的回忆里,我可以真切的感受和体会九莉和各个出场人物的关系亲疏。被迫进入到与主人公的感情世界,不自觉地与九莉共同回忆,感受她的喜怒和哀乐。

清新、韵味的细节语言

世人喜欢张爱玲,绝大部分是爱她或浓艳或清新的语言风格,爱她与众不同的文风。张爱玲的小说向来注重细节,读《华丽缘》给人一种绚丽繁华之感,读《小团圆》则如淡而凉的幽香,两相对照,一个丰腴,一个淡雅,这也是张爱玲文学风格的转变。

“这才知道死亡怎样了结一切。本来总还好像以为有一天可以对他解释,其实有什么可解释的?但是现在一阵凉风,是一扇沉重的石门缓缓关上了。”在得知安竹斯先生阵亡,九莉的最初反应竟然是占有性大发,只轻声叫句“怎么”,没有痛苦,没有悲恸,如缺水的龙头,“震撼抽搐半天才挤出几点痛泪”。占有欲,正是爱一个人的体现,也能理解为大悲过后的平静。她予他更多的是友情和恩情,以至最后有的只是一份未能回报感恩的遗憾。

“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顾城也有这样一句话“你没有来,我还在等。”他说的更突出“等”,你来与不来与我无关,等你这件事只在乎于我。而张爱玲以女性视角写出了她那份独特的乐观与悲观,以你的不来,自找借口,宽慰自己,期待着你的来,明知你不会来。

“永远看见他的半侧面,背着亮坐在斜对面的沙发椅上,瘦削的面颊,眼窝里略有些憔悴的阴影,弓形的嘴唇,边上有一个棱。”如果不是从心底里爱慕一个男人,大概没有哪一个女人会像这样观察一个男人。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张爱玲善于捕捉女性的心理变化,常常寥寥几笔就生动展示了人物内心瞬间、复杂的情绪变化,深厚的语言文字功底和女性温婉细致的情怀,使张爱玲的小说呈现出别样的光辉。

凄凉、哀愁的戏与人生

在读《小团圆》时,总有一种偷看别人私密日记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的个人日记就像这样,多心理描写,叙事断断续续,想起哪出写哪出,又多回忆,人物的出场和消失也全无征兆。因为我也只看过自己的日记,所以不敢多加揣测,查了张爱玲的生平经历之后,才明白《小团圆》可能是张爱玲对自己人生的大致回忆。

有说《小团圆》是张爱玲追寻自我生命踪迹一部自传体小说,叙述了她的成长、家族以及感情。郁达夫说,小说是作家的自叙传。晚年张爱玲就是持续不断地以回忆为自己作传。人到老年,人生酸甜苦辣尝尽,世态悲欢炎凉遍览。老年写作往往是追忆式的,一种娓娓道来的舒缓的语调,一种历尽沧桑的苍凉的况味蕴含其中。

“过三十岁生日那天,夜里在床上看见阳台上的月光,水泥阑干像倒塌了的石碑横卧在那里,浴在晚唐的蓝色的月光中,一千多年前的月色,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经太多了,墓碑一样沉重地压在心上。”《小团圆》就像一位历尽沧桑的妇人站在岁月的尽头回首往事,一切的叙述都流动随意,每一句话又意味深长,富有韵味,触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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