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狗

文/张涵

清晨,正生火做饭,听老公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不知与谁说话,还有两声狗叫,嘶哑低沉。

“小狗回家了。”老公开心地喊。

啊,我亦心头一阵欣喜。大约有一个星期没见它了,这段时间院子装修,它不仅随地大小便还招来另外几只狗狗在沙堆上狂欢,我每日只清理它们的粪便就需十几分钟。索性买了脖扣链子将它栓了起来。不料挂链子的绳子被太阳晒得酥了,它猛地挣断就跑得无影了。

想想它旧日的乖巧,如影随形,一种温暖还是重新涌回心头。然却只听得它的低鸣,像是诸多不满,老公忙着做事,匆匆离开。我去洗手间准备上厕所,却发现马桶后一团黄色的东西。蹲下身子细瞅,原来是狗狗钻在了里面。在马桶的另一侧探出头来,背对着我,只低声呜咽。

拍拍它的脑袋,抚摸它的体毛,还是不搭理我,没有办法,我只有返回家继续忙活。恰有猪蹄骨头等干食,见它又躲进一个角落里,便扔在附近,期待它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跑出来吃。

“小狗死了。”

等来的却是老公一声叹息。

我心中一惊。他是喜欢小狗的,儿子也是。然我却讨厌得很,不是不爱,而是每当孩子抱回一只,不到长成大狗,我便会喂死一只。那种心痛也算得一种折磨。

我喂得倒也很用心,狗狗们刚断母乳,我喂嚼好的香肠,给它们喝牛奶。只是一点点长大后就不管了,给吃家里剩菜剩饭,这时候问题就来了,狗狗们开始挑食,不爱吃的就绝食威胁。独这条黄狗是最不挑食的,生命力也极其顽强,生了两次病,都挺过来了。

  我天真地以为终于可以将一条狗养大了。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一切。我的脑子在急切地抽搐,试着猜想狗狗在这一个星期里遭遇的事情。

  一定是被某个人家截留下了。农村里的人,崭新的脖扣,闪着亮光的金属链子,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诱惑。狗狗自由惯了,这种戴着脖套的日子对它来说是一种煎熬,更何况是陌生的主人。于是它日日不吃不喝,越来越瘦,新主人发现不过是一条病狗,便把它放开了,脖扣、金属链子终没舍得,留下了。

啊,需要把它埋葬的。我在门口的大槐树下挖了一个长坑,胸前默画着十字,将它掩埋。它很安静,像生前一样带给人的感觉依然柔和,只是再不会醒来。它是雌性,是小姑娘,还没有恋爱生育,却在一场反抗束缚的博弈中失去生命。

“不自由,毋宁死”它用行动诠释了这六个字。而我多像一个独裁者,妄图剥夺它的自由,粗暴地以为自己有能力控制一切。

“以后再往家里抱小狗,你就与小狗一起住外面。”我蛮横地冲着儿子开火。我在怕什么呢?


作于2018.06.04.山东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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