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这家酒吧,是因为他的名字
“去死吧。”
挺好,无趣的虚伪的绝情的人都去死吧。
我想这表达了老板对这个城市的厌恶。
这个城市很丧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悲伤到无法自拔,冷漠到不在乎生死,如果在隐秘十分,这里会是个很好的反社会组织,可这是酒吧,那种灯红酒绿的肉林酒池,那种人来人往的雾场,那种所有的阴暗都不抵过一次宿醉的天堂。
“嘿,小哥哥,来喝一杯吗”
一个黑衣女子朝我走来,她像十几年前的女特务,想拷走我的阴暗,拷走我无路可走而积郁多时的旺盛。
她的衣服拉的很低,那道沟壑好像洪水猛兽,尖牙利齿,足以把我一口吞没。
可我不为所动,我金刚不坏,尽管我已经有点微醺,尽管我下体已经肿胀,但是还是头也不抬的说
“不了,我gay”。
我不是不想上她,是因为我没有钱。
没有钱,就不能让她拷走我的阴暗,拷走我的旺盛。
没有钱是不能和女人上床的。
这是那个离开我的姑娘告诉我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说那里也有酒吧,也有夜店,还有枪和药,可你没有钱,去不了。
我又喝了一口酒,看向了舞池。
那里有许多人。男的,女的,像男人的女人,和像女人的男人,他们像野兽一样在灯光下扭动,像某种古老的仪式。
在那个野兽出没的祭台,我看到了一只柔弱而迷人的小猫,她头发很长,一身白,手白,脸白,胸前雪白,唯一的色彩是唇彩,很红的那种,血一样。
她是这个舞池孤独舞蹈的精灵,她不知疲惫的随着人潮晃动,可她的动作越来越无力,在她彻底倒在众人脚下之前,我穿过人群搂住了她。
她真的很轻,像猫一样,我把她轻轻放在沙发上,一束红色的光华打在她干燥的皮肤上,她脸上有淡淡的雀斑,没有妆容,眼角有泪,好美,好憔悴。
这是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的女人,我心想。
上次遇到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的女人,是那个去了远方的姑娘,她喝醉了酒总爱说她爱我,不再掩饰,一丝不挂。
想到这里,我的下体笔直。那是一种愤怒导致的欲望。
酒精繁衍后的精虫不计其数的涌入我的昏庸的大脑,想要支配我可怜的身体,可城市的规则让我无法在这里一丝不挂,为所欲为,那一瞬间,她苍白而憔悴的脸,好像变成了那个离我远去的姑娘;好像变成了我高中时的怦然心动;好像变成了上次出差时的800包夜。
不管了。
我咬向了她的嘴,有点野蛮,有点粗鲁,像报复那些离我远去的一切都是因这张柔软的唇瓣一样。
闪烁的灯光,弥漫的荷尔蒙,还有令人喜欢而厌恶的酒精。
她在这一粗暴的亲吻后醒来,我们对视着,她眼里的惊恐一闪而过,随之代替的是麻木,不在乎过往,不在乎将来,不在乎生死的麻木。
此时我已经停止了亲吻,我把嘴挪开,眼神闪烁,我有些沮丧和懊恼,因为那张脸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不再与记忆有任何重叠,任何关联。
“你还想亲我吗”
她问我,她声音真好听。
可她不等我回答,就自顾把唇覆了上来,更野蛮,更粗鲁,热烈而悲伤,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她把嘴凑在我耳边,呢喃
“带我走吧,带我回家”
可我没有家,那不是家,那里没有爱,没有人烟。
如今那里只是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
“我没有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好”
我坐上一辆等候多时的出租
”师傅,西蜀南路”
那里是我曾经的家,如今的废墟。
师傅对我们这样的男女保持一如既往的从容,不多问不多言,不露声色,沉默的驾驶,会说话的,只有车载音响的李志。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赤裸的风穿过玻璃撩起了她的乌黑的长发,发丝飞扬,穿过一个个隧道,穿过一片片霓虹,穿过世界,穿过时空。
她的发丝最后停靠在了我的肩头,她说好冷。
我说,抱紧我。
她终于来到了我的废墟。
我们热烈的亲吻,在门口,在客厅,在卧室。
我的猫不再理我,他识趣的去了角落。
我们倒在了床上,我疯狂的撕开她身上所有的束缚。白色的,粉色的,蕾丝的,她唯一的理智在我进入她身体的前一秒,推开了我,她说,
“有烟吗,我想吸”
“有,吸我”
她胸前有一只紫色的蝴蝶,飞出了那个神秘的纹印,在我的眼前旋转。
我看见了蝴蝶,我看见了红色,这些激发了我无处安放的兽性,那具柔软的身体可以拷走我所有的阴郁,我所有的积郁的旺盛。
我们在那时疯狂的做爱,蝴蝶就疯狂的飞舞,后来我累了,蝴蝶也累了。
我们躺在床上抽烟,一丝不挂,她的眼角带着些许疼痛后的泪痕,以及不易察觉的抽泣。
她说我好想他,我好爱他,我们在一起了两年,牵手,亲吻,温柔的拥抱和昼夜的问候,他说会娶我,我们会在新婚之夜做爱,我们会去浪漫的帕劳岛,可我们没能结婚,可我们没能去帕劳,可他走了,可他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
我想到了那个留下我去了远方的姑娘,她也走了。
我们做爱,我们拥抱,我们睡觉,可她还是因为我一无所有而离开。
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原来做爱与否都留不下一个要走的人,留不下的,是不属于你的。
再后来,天亮了,我看见天色逐渐出现鱼肚般的微光,我知道这座城市将恢复光明,恢复生机,人们爱说那是正能量。
我讨厌正能量。
她靠在我耳边
“我不喜欢白天”
我亲了她额头
“我也是”
“那我们一起杀死白天吧”
她天真的说,然后笑了,像早春的树,像盛开的花,像星星,我看见了蝴蝶,我看见了舞池的精灵。
“好”
我起身拉上了窗帘,我把光亮杀死了,天又黑了。
“天黑了”
“嗯”
“我们干嘛”
她狡黠一笑
“你说呢”
我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她。
我隐约听见电视里传来新闻,今天会有流星雨降落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流星划破长夜。
也许流星会把地球砸的稀烂,今天就是世界末日。
可管我们什么事。
我们要做爱。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