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夕阳归去

在唱歌群里面有人唱《小背篓》,然后就有人说自己小时候真正在小背篓里面坐过,继而引申出挑扁担干活,引申出背沙子和其他农活。于是我也想起自己小时候干农活的情景。

我出生在农村,农活是一定会在生活中出现的,一开始是好奇好玩,后来则成为帮忙和责任。

最早介入农活的确是背沙子。那时候我只有六岁,跟着大人去背沙子更多是好玩,因为可以到跟村子不同的、很远的地方去,在我没有体验过劳动的小心灵里,其实是一场远足。沙子在河流边,而我们村子周围根本就没有河流,连个溪流都没有。我们需要走到大概6公里以外的地方,那地方在沟壑的最低处,而我们村在沟壑的最高处。那时候是集体劳动,我舅舅在邻村,也跟我们村的人一起背沙子。我母亲放心让我跟着,主要也是因为舅舅在劳动的人群中。去的时候我精神十足,再说从沟沿到沟底,就算曲里拐弯,路途遥远,可是一路下坡,倒也不算什么,何况我抱着那么兴奋的心情,就是累也忘了。到了装沙子的地方,我心还很重的,想多装点,在大人的劝说下只装了大约两斤。谁想到,回来的路上,沙子越背越沉重,而且一路上坡,又累又渴,我很快就满脸通红,气喘嘘嘘。终究是小孩,看来看去就去找舅舅诉说,舅舅于是把我那点沙子又加到自己的肩膀上。可以说,这第一次干活是帮倒忙的。

后来大一点,不再干自己实际上不能胜任的农活了。我干得最多的活是给家里的羊拔草,有时候也牵着羊去放。把羊放在一边吃草,我提个筐子再拔些青草,这样可以在没工夫放羊的时候给羊吃拔来的青草。一大部分青草回家后会晒在院子里面,干燥好堆起来给羊在冬天吃。我拔的草主要是香茅,就是狗尾巴草,也有其他的野草。筐子满了我就坐下看羊吃草,一边用香茅那毛绒绒的尾巴编小动物或者花。三年级的时候我也会带作业去放羊,做一会题目,再拔一会草。有一次,我拔草的时候,羊发现了我的作业,大概羊想换换口味,于是啃了我的作业本,等我发现奔过去的时候,好几页已经被羊吃进嘴里嚼起来。我很生气,但是羊一点都不在乎,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把那些纸张嚼碎咽下去。

另一种干的很多的农活是拾麦。这个活只有在六七月的时候才干,因为那是收割麦子的季节。大人用镰刀收割小麦,一摞摞放好,用牛车来装,地上遗留下来的麦子就由我们小孩去捡。每天下午大约三点左右,太阳没有那么毒了,我用盐水瓶子灌上一瓶子温开水,带上一顶草帽,跨上一个筐子就走了。弯腰捡起一颗颗带秸秆的麦穗,在手里整理好,麦穗都朝向同一方向,等到手里麦穗太多抓不住了,用一小撮麦秸在麦穗的根上扎起来,放进筐子,然后继续捡。这种方法适合于遗留在地里的麦穗没那么多的情况下。如果前面装车的人干活粗疏,遗留下许多麦子,就用手在地上搂搂,装进筐子。我妹妹大一点了跟我一起拾麦,每天捡来的麦子交给生产队,按照重量记录,“忙罢”按照当季总重量折合成钱发给家庭。我和妹妹有一年捡麦子挣了23块钱,那是大约1977、78年左右,这点钱还是很值钱的。我养大的一只羊卖了50块钱。

我也跟母亲去锄地,就是用锄头除苗田里面的杂草,最多的是锄谷子地,麦子地也锄,相对少。谷子地因为有“间苗”这个环节,留在地里的谷子苗就稀疏了,锄野草不小心把谷子苗锄了,得心疼一下;而麦子地不“间苗”,而且麦子地相对也好操作。打“胡基”也用锄头,不过是用锄头的另一面,把犁铧翻耕过的地里面的大土块打碎,以便于播种。摘棉花相对好干一些,背上一个布包,挑开得大大的棉花骨朵去采,还没开好只裂了口的,最好等下一波。棉花壳头上的尖碰多了,手指也会疼的,可是带上手套干活又不灵便。

秋季的时候会出红薯和洋芋。出红薯得先把红薯叶子翻起来,这样耙子落下去才有准头,洋芋叶子相对稀少,不用翻。出红薯最忌一耙子扎在红薯上,这样红薯就烂了,有技巧的都是把土松动了,红薯完完整整地出出来了。红薯镲片是另一样活,为晒红薯干或者是淀淀粉用的,这个我也干过,不太多。

高中左右也跟大人一起用镰刀收割麦子,这个我干的次数很少,速度也不快,但也想过跟同龄人比赛,记忆中没有获胜。

我成长的经历是跟农活联系在一起的,是跟土地联系在一起的。我能记得我在早晨十点钟的艳阳下躺在长满青草和野花的地里看云卷云舒,也能记得放羊回来挎着一筐青草在火红的晚霞中赶着羊向村子里走。

经过很多年钢筋水泥的城市生活,在知天命之年,我却开始庆幸自己在田野间长大,在漫天繁星下入睡,踏着夕阳赶着我的羊,走向暮色霭霭、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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