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还看么？这里有大约半个月的视屏。”刘志明问道。冯小艺摇摇头，拿下耳机。
然后两人无言以对，各自喝水。一人一杯的这么喝着，喝了半壶。刘志明拿出烟，得到冯小艺允许后，点燃，重重的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都要陷阱去那种坐法，脑袋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出现了好多过去的事情，从认识陶婧，然后两人吃饭，陶婧再他面前无法无天的大笑，老远的跑过来吻她，然后是结婚，背着她下楼，不一而足。最后想到现在的陶婧插着管子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的样子，他突然觉得鼻子又是一酸。
“其实我老婆挺好的。真的。我还记得，我第一见他的时候，是在羽毛球馆，我和同事在老远的地方，我就看到她，觉得她在那边打球特别的耀眼，不是说她球技好，而是她……就是耀眼，深深的吸引这我。那种吸引，就好像是，突然被从天而降的足球砸中脑袋似的，duang,一下。”刘志明一边说，还一边做了动作。
“duang一下？就像广告哪里那个？”冯小艺眼睛红红的接话，似乎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对，就是duang一下，就像成龙的那个洗发水一样，整个人都醒了。之前我每天都像是生活在雾里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不清楚前面是什么，自己要什么。然后那一刻，醒了，雾就散开了。我就偷偷看着她，看啊看的，看的心里就喜欢，说不明白的喜欢。但是我特胆小，也不敢上去搭话，就这么看着看着。后来结束的时候，在羽毛球馆前台那边又遇上了，她在自动售卖机买的饮料被卡主了，导致我也买不了，于是我就用手伸到机器取货口里掏，结果一用力，轰隆隆，掉出五瓶不同的饮料来。我们就特别的开心，觉得赚了，她拿了三瓶，我拿了两瓶。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我的车停的位置不好，那时候我也不太会开车，结果车卡住了出不来，陶婧就来帮我，把车开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会开车的女人，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而陶婧跟我说，我车里用的香水跟他喜欢的味道是一样的，一闻到就非常开心。我当时就觉得，呦，太有缘分了，因为我这个是汽车美容那地方送的，歪打正着，多有缘分啊，所以兴哉哉的问她要了电话，她一点都不扭捏，爽快的反问我的电话主动打给了我。那时候还没有微信，主动加我的微博，互相关注，当时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你的挺好的。”
孙小艺觉得像是交换心里的秘密一样的，别人说了，自己似乎也要回报一下，“我的故事就比较简单。”冯小艺也自顾自说起来：“我和我先生，是大学认识的，他是我的学长，大我一届。他一直很棒，学习好，在学校里挺有组织能力，是学生会的干部，好像什么人都认识似的。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们班的男生打桌球和机电系的男生打架，闹得不可开交，双方都打电话叫人来，说要大战第二回合，把我们女生都吓死了。我先生知道了就只身去做工作，约了双方坐下来谈判，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通过什么关系，把双方拉到一张桌子上吃了和解饭，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就在他的运作之下，既没有惊动学校又没有扩大，不声不响的在小范围里处理了。我当时是班长，一个榆木脑袋的班长，怕自己班同学被欺负，又怕老师责怪我，吓得一直哭。我先生就拍着我的脑袋，跟我说他会处理好，让我放一百个心。后来果真一切安然度过，我十分感激嘛，于是主动约他吃的饭，还带着我们的副班长，感谢他的照顾。再后来，他就开始主动约我吃饭，没过多久，我们的关系就确定了。“
一边说着，冯小艺眼泪竟然流出来了。刘志明递给他一张纸巾。
“等我毕业了，找了工作，在一个编辑部上班，主编是个油腻腻的胖子，总是对我有想法，我不理他他就对我的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让我好过。我告诉了赵洪博，他居然二话没说当即跟我求婚，把我吓得要死。当时特别土也好像没有什么准备，他就是拍着我脑袋跟我说，小艺我们结婚怎么样？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好，我保护你就想保护自己的眼睛。我就问他你这个是什么奇怪的比喻，他说我看到你的第一天就住在我心里。我当时想，什么死搬硬套的，但是我心里可甜了，就答应嫁给他。“说着，冯小艺笑起来，眼泪不断的在脸庞划过。”我这么反应迟钝的一个人，一瞬间就决定嫁了。赵洪博对我一直很好。接着我就辞了工作，然后在家，第二年小满出生，我就彻底在家相夫教子，他就做他的生意，合合满满，一直过到现在。”
冯小艺说完，包厢里的气氛又冷淡起来，两人相视无言，不一会茶水也喝完了。茶水喝完，按了呼叫器，服务员也没有及时的过来，这个服务也真是够要命的。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半，刘志明和冯小艺又坐了一会，特别是冯小艺，等调整好情绪，才起身离开。
刘志明结完账，和冯小艺离开茶楼。茶楼外面就是夜市的街道，现在正是上客的点，好不热闹，路边的烧烤摊排成一排，食客串流不息，走在这条路上，满是烧烤的香味。刘志明还没有吃晚饭，现在饿了，他问冯小艺你吃饭了么？冯小艺顿了一顿才说，哦我吃过了。这样的回答，刘志明就明白她也没有吃，于是就邀请冯小艺一起吃点。冯小艺心里堵得慌，看到这里人来人往的热闹劲，攒动的人头，红绿色的霓虹灯和头顶的满天星，听到此起彼伏的喧哗声，叫卖声，餐具的碰撞声，乱糟糟的反而觉得心里透气。脸一红，说：“行吧。”，就跟刘志明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点的店铺，沿着门口的排桌坐下。
老板和老板娘绝对的夫妻相，都是乐呵呵喜滋滋的大圆脸，胖呼呼的，跟谁都不陌生，看到刘志明和冯小艺两个人坐下，立刻热情招呼，老板娘递过来菜单，站在边上听点菜。刘志明习惯性点了一点羊肉串什么，然后把菜单递给冯小艺，冯小艺不好意思推辞的说，我真的不会点，我平常不怎么吃这个。这么一说，老板娘抿嘴一乐，心里就明白这是什么样人家来得女子，再看这一对男女坐下来就客客气气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就顺着话就说，什么没吃过才要吃一吃，什么没尝过才要尝一尝，人生在世，不就是要开开心心嘛！然后笑眯眯的用充满故事的眼神看了刘志明一眼。刘志明当然接着那个眼神了，赶紧摇摇头，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冯小艺觉得老板娘说的话挺有道理，就点了奇怪的东西。
“嗯，羊蛋……是什么？好吃么？“冯小艺问道，”羊还有蛋？“
“呦！”老板娘乐开花，斜眼看了刘志明一眼，意思是：客人啊，您就别否认了。接着说：“这个好，滋补，呵呵。”
“是么？”冯小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一般是男人吃的多就是了。”刘志明有点尴尬。
“那是点呢，还是不点呢？”老板娘也直接。
冯小艺：“呃……”她有点不明白。
老板娘就是看着刘志明笑个不停，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看看，我说吧。
刘志明也笑了，说行行行，要。等菜点完了，冯小艺问，你们在笑什么呢？
“没事。老板娘是特别识人的，但是她这次看错了。”刘志明直接讲开了。
这个小插曲让两个人心情都轻松了点。菜上来后，就着茶水，两人默默的吃，显得和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老板娘给他们上菜跑了三四次，上最后一盘烤串的时候，问你们两人还要喝点什么饮料么？酒要么？
喝点酒？刘志明想想，反正住宿的莫泰就在街口那边，走过去也就十分钟，而且今天的心情也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心累。
“来一小瓶江小白。”刘志明说。
“好喝么？”冯小艺问。
“一般般吧。偶尔喝一点。我同事他们说有塑料味，我觉得还行。”
“那……给我也来一个？”冯小艺回头对老板娘用疑问的口气。
“好嘞！”老板娘爽快的答应。
刘志明怔怔的看着冯小艺，心想你还会喝酒？
果然呢，酒瓶子都打不开。刘志明问，你真行么？
“行，以前喝过。”她学着刘志明的样子，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咽下去之后，整个人都要缩起来了。刘志明赶紧把茶水递给他，笑着说，你不是喝过么？
“很多年以前了，还是上学的时候喝过酒。”她回答道。
磕磕绊绊，恍恍惚惚，缩头缩脑，冯小艺还真的喝的三分之一瓶还多一点。
“看不出来，真的还能喝一点。”刘志明用夸奖的语气说。
“不骗你吧。”冯小艺有点得意，从包里拿出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了泛着红晕的面庞，显得特别的干净。
所以说，酒是个好东西，当整个气氛都干瘪瘪的时候，酒就是最好的润滑剂，让每个人都能一吐为快。
刘志明用筷子夹着一个东西。
“这个，就是你点的羊蛋。想尝一尝？”
“邹巴巴的……”
“我说出是什么，你不会想吃的。”
“是什么？”
"你是好奇宝宝么？其实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羊睾丸。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老板娘刚才笑的那么奇怪了吧。“
“啊！我靠！”冯小艺一脸嫌弃的冒出这一句。这让刘志明有点吃惊就，跟着笑起来。
“你也会说我靠？你是真的不该喝酒。”刘志明先闻闻，咬了一口羊蛋口味还行。”这个东西，做的不好骚味很大的。“
“我说了么？”冯小艺眼珠子一转，笑着否认。
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两个人本身对话的那种端着的感觉消失了，但是对于他们遇到的事情的背景来说，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开的玩笑，会不会略显轻佻呢？冯小艺反思着。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冯小艺引领者话题到一些比较体面的方面。
“我啊，在一个公司IT部门，我们部门是处理硬件和运维的。”刘志明说着。
“不太明白。不是销售类？”
“当然不是。我们只要是支持前端的工作，简单说就是处理服务器和交换路由，然后系统服务报错的部门，还有就是处理安全设置。我们部门四个人。我，梁子，小白，大牛。分管我们领导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基本不管事情，就不提他了。”
冯小艺吃着蔬菜，说：”你们的工作好像听起来很特别么。“
“不特别，怎么说呢，如果把我们的系统看做是建筑物的话，我的工作有点像物业和保安的结合体，保证不断水断电，供暖冷气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稳定提供，而且我们楼里还有数据，就是你就想成宝贝，我们要把这些宝贝看的死死的，不让人搞破坏什么的。但是我们的房子结构复杂，而且一栋连着一栋，每一栋有很多互通，不出问题挺好，出了问题真费事，责任也大，有时候想想挺有成就感，有时候想想也挺烦。“
“喔，明白了。”冯小艺似懂非懂的说，“费神。”
刘志明咽下一口酒，”还真是。”
“那么你喜欢你的工作么？”冯小艺又问。
“说不上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如果单纯是对设备和代码的话，其实我的工作挺让人快乐。但是你明白，任何工作不可能只有快乐的。”
“痛并快乐着？”
刘志明点点头。
“那你应该还是喜欢你的工作的。”冯小艺给了一个笑脸。
“你呢？”刘志明问。
“你问的以前么？”冯小艺反问道，刘志明菜想起来，她现在就是一个家庭主妇。
“对。”刘志明点点头。
“啊，那就说说现在的生活。”冯小艺用手搓了搓自己的面颊，就像酒喝多了要清醒一下似的，然后把刘海捋了一下。“让我想想，一点一点说。早上呢，要在六点钟起来，然后准备早餐。赵洪博有的时候比较挑食，早餐有的时候想喝粥，有的时候想吃面，还有的时候呢，吃吐司三明治这些，不同，比较随机，所以早餐要早点准备，不早点准备，他起来的时常比较赶，会来不及的。”
“然后是我们家小满，现在小班了，感觉越来越精明了，每天早上都要跟我聊说不想去学校啊我做乖宝宝啊不乱跑啊，各种赌咒发誓，就是怕去学校，想在家里看电视玩玩具。我每天既要哄她又要厉声惧色的对她，让她乖乖就范。日日如此，真的是有够累。”
说完，她拿起江小白的那个小瓶子，含了一小口，眉头一锁，也是咽下去了，然后吐出重重的一口气来。刘志明一看瓶子，已经喝下去一半。
“早上主要就这两件事，听起来好像蛮简单的，做起来有的时候有点厌厌的，真的，就是在送小满到学校，回程路上我买些菜回来，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时候，感觉那个时候家里特安静，不是那种安静的觉得’啊，这就是我们的空间‘，不是这样的，而是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书柜上我以前同事出版的新书的时候。”
“接着……”冯小艺一边说一边用手摸摸自己脑门，“好像有点烫啊。”
“是么？“刘志明下意思就抬起手，举到一半，反应这样可不行，转变方向抓抓自己的脑袋。
“没事！”冯小艺说，“中午呢我就简单对付下，下午有的时候回睡一觉，或者是去商场逛一逛。我在江州朋友比较少，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去逛。在中午那个时间段，商场人很少的，走在商场里，特别是一层，穿梭在那些大品牌门前的光滑过道，诺大的玻璃反射出自己的影子，光滑的过道投射出一个个品牌的logo，什么gucci、lv、香奈儿，感觉自个就跟走梯台似的，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也进去买过一个两个。但是买回来我就后悔了，实在是没机会用的上。最后都送给老家的表妹了，她可高兴坏了。”
“是么?”
“当然。她老公可没舍得买过给他。”她得意的说。
“然后就要接小满回家了。接回来，给她看会电视，我就准备晚饭。赵洪博一般周一周四不回来吃饭，公司有会议，其余时间比较准时在8点左右到家。我会打开手机，照着APP里面的一些教程，变着花样做一些实验性的又能保证质量的饭菜。”
“嗯，”刘志明笑呵呵的说，“是展现真正的时候了！”
“没错！”冯小艺得意的说，“也不是说没有失败的时候，但是总体好评，这个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棒棒的。”
“敬你！”刘志明举起酒。
“谢谢！”冯小艺举起酒。轻微的玻璃碰撞声，刘志明一饮而尽。
“我觉得你生活特别有意思。真的。”
“有意思？”冯小艺觉得有点吃惊，“你是在说围城吧？”
“真心话。挺有意思的，很有生活的气息，是那种我遥望而不可及的生活的气息，其乐融融。”
“你有话说！”冯小艺机敏的问道，“我喜欢听故事！”
“也不是什么故事。”刘志明又要了一瓶江小白。“我基本不能准点下班。每天都要加一会班，慢慢都变成习惯了。陶婧呢，在企业做培训主管，每天都斗志昂扬，也是回来的时间不是太确定，有时候早点，有事就晚点，我们每天的相遇就是，回来睡个觉，沟通也变少了，越来越少，特别是她直接升到公司的行政副总监的时候，我跟她很少能敞开胸怀的谈的什么，生活就变的索然无味，很平淡干涩，气氛凝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说呢，摇摇欲坠。我就觉得我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问题主要在我。正好前一整子，陶婧母亲，就是我岳母，对我说，说你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我这里年级还能帮衬一下。我就跟陶婧说了，她否了。”
“她不喜欢孩子么？”冯小艺有点意外。
“她比较好胜，想在工作上出成绩。我理解她的心思，如果生小孩，时间一耽误，她的那个位置就岌岌可危，毕竟花了那么多心血才获得现在的被认可，不容易。然后也怪我，我呢一直怕有小孩。我怕一早被小孩的哭声吵醒，也怕小孩子不好好学习没法教。想得我就怕，好生不好教养对吧？所以就也没说什么。否就否了。”
酒精的作用，让头脑反应略慢。冯小艺咀嚼着刘志明说的，皱皱眉，“理解。”她说。
“理解万岁。”刘志明再次举起酒。玻璃碰撞声。冯小艺喝的呛到了，咳了一阵，刘志明赶紧递过去纸巾。
“行了行了，你不能再喝了。”刘志明摁住冯小艺手上的小酒瓶，然后他眼睛看着冯小艺的眼睛表达的意思是：停，可以了。
冯小艺看的明白。
墙上的时钟走在十点半。
“老板娘，结账吧。”刘志明呼唤道。
一问之下，原来刘志明和冯小艺住在一间莫泰，一个人住三楼，一个四楼。两人走出饭店，外面仍旧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初春的夜晚，吹来的风带着凉意，冯小艺抱住胳膊。
“冷么？”刘志明问。冯小艺摇摇头。不胜酒力，她走路有点飘忽，刘志明就走在她左后方，怕她半路跌倒，这个位置可以快速扶住她。
“其实，我不应该喝酒的。”冯小艺突然自顾自说起来，“我今天是不应该喝酒的，跟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喝酒么？”冯小艺回头带着醉意看着刘志明，“知道么？”
刘志明摇摇头。
”我就是……我就是想从你嘴里知道，这个跟我先生好上的女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我先生躺在那里，生死不定，我就在想，为什么呢？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舍命也要去见，我又是哪里不如她呢？我不如她的地方，我能改，是不是？你快点醒过来，我能改啊，对不对……”说着说着，冯小艺眼泪再次涌出来，在路灯光下，有了晶莹剔透的光泽，在微微的春风下，显得珍贵。刘志明就站在他面前，无话可说，看着她流泪。
“现在一听你说的，我感觉，她跟我根本就不一样……一点相似性都没有……这怎么办呢……这让我怎么改变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啊……“
冯小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接着这个情绪一点点慢慢放开来，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路上，显得那么特别。刘志明一摸口袋，最后的哪一点纸巾在饭馆用完了，也没办法给她擦眼泪，竟然愣在那里。路过的红男绿女，看到他们，指指点点的说，女人哭成这样，这男的是怎么搞得。被人戳脊梁骨，刘志明心里说，真不该吃这个饭。他一狠心，搂住冯小艺肩膀，带着她往酒店方向快步走，嘴里不停念叨：你继续，能哭就哭，能抱怨就抱怨，发泄出来就好了。别咬人就行。
快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刘志明放开手，问冯小艺，你自己能走了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说你先上去，我吹会风。冯小艺这个时候平静了，似乎酒也醒了。她拍拍自己的脸，把泪水的痕迹拭去。右臂衣袖都湿透了。
“很失态吧？”冯小艺问道。
“挺好。没事。”刘志明回答。
“谢谢你。晚安。“冯小艺顿了顿说。
“晚安。”刘志明回答。
吹风是假的，耗时间是真的。刘志明回到房间。他接了水烧上，然后瘫软在沙发上看着黑洞洞的电视机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瘫着，动也不想动，不一会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看手表显示凌晨的一点半，烧的水也凉透了。他喝了点凉水，脱下衣服冲了个澡，洗完之后，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在想着，明天父母来了之后该安排住宿、吃饭的事情。明天，大约又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好在陶婧妈妈没有高血压什么的，要不然真不敢告诉她。
刘志明翻来覆去，想到哭这件事，心想我他妈今天还哭了，他又想到这个冯小艺，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哭起来也跟个孩子一样。然后想到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想到那些露骨的对白，一阵阵的喘息声……他下身竟然起了反应，久久不能消退，这样一来，更睡不着了。他一咬牙起身，到厕所一泄而出。再次倒在床上，终于睡意像一张黑色的网，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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