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本来打算离那砖窑远一点儿就报警,可是到了第二个村子,他还是不敢。
他怕了!万一再被抓回去,可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逃出来了,自己的右腿几乎废了,一点也使不上劲,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现在自己的样子谁还会相信呢?穿着偷来的破棉袄,又肥又大;一条半吊子的小裤子,应该是那老太太的,幸而自己瘦,能穿进去,已是万幸;两只不一样的鞋,也是当晚偷的,他只摸到了这两只,没顾上看是不是一双。
头天晚上只吃了两个窝窝头,二小早就饿了,想到村里去讨点又不敢。二小是越来越理解眼镜没来救自己了。他能逃出去也是不容易,好歹他的腿好。
还是等天黑了自己去人家里“拿”吧!想到这里二小不禁一阵心酸,自己怎么从小就是这么一个命呢!不偷就吃不上饭!
好在现在自己有小桃,有小龙,想到他们二小心里顿时温暖了。
无论怎样,都要回去,以后再不出来了,好好地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二小在心里微笑了。
晚上二小和上次一样悄悄摸进一户人家,这次他主要是为吃的来的,鞋如果有合适的换一双也行……
灶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二小只好摸进屋里,右腿实在不利索,“咣当”一声把门后的一把铁锨绊倒了。
“谁?”屋里人大喊一声。
灯亮了!
“快来人啊!抓小偷啊!”
二小扭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腿实在不方便。
二小被当场抓获!
全村的人都来了,可有热闹看了!不由分说一群人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打累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
有的说,一看这家伙就是个惯犯!打死算了!
有的说,送官吧!明天就送派出所。
有的说,送什么官啊?直接送到砖窑去。
这个主意好,还能卖俩钱。大家都表示赞同!
二小一言不发,听着心里直发毛,这村子果然和那砖窑是一伙的。幸亏没有白天进来讨吃的,要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早被抓回去了!
怎么办?必须趁他们还没把自己送回去之前逃跑!
夜也深了,大家也累了!各自回去睡觉。他们把二小捆上,扔到一个破柴房里,锁上了门。
整个过程二小一直没有开口,待到人都走远了,才想办法脱身。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必须先把绳子解开,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块儿大石头,就爬过去,慢慢地用石头把手上的绳子磨断,解开绳子,剩下的门锁就简单了。
二小有点儿佩服自己前半生干的那点事儿了,要不是有这点儿特长,怎么也跑不了了。
柴房门打开了,二小听听没有动静,才悄悄地摸出来。连夜逃到了下一个村子。
这一下二小更不敢报警了,一是自己毕竟偷盗当场被抓,二是分不清哪些和黑砖窑有勾连,三是自己以前有前科,本来见到警察就心虚。
记得以前听过一个报道,说一个遵义的刘某被卖黑砖窑,逃出来后步行2500公里从新疆徒步返回遵义,走了整整一年。当时他还想着怎么不报警呢,警察不就给他送回家了。现在二小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大部分时候,二小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走路,第一是晚上走路安全,第二就是白天睡觉暖和。那个破被子在自己被抓那天被迫丢弃了。现在自己身上只有这个偷来的破棉袄。
二小吃的东西大部分靠偷,他倒是也想打工挣钱,可是自己又没身份证,又瘸,谁能用他呀?
不是每次偷盗都能成功,小偷最重要的资质就是手急脚快,自己一个瘸子就算偷成了,也跑不了,常常被人发现一阵乱揍。
二小一直没敢偷人钱财,当初发过的毒誓尚在,况且如果偷人钱财被抓可不是一顿拳脚那么简单,他不想坐牢了,更不想离开家了,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家。
有时候看到面善的妇女儿童二小也会上前讨要,他的脸皮早就没有了。运气好的时候,人家会给自己一些吃的,有时候甚至会给自己一两块钱,毕竟自己又瘸又丑,跟乞丐无异。
路过城镇的时候就好一些,街上有些垃圾桶,可以找到吃的。
但是城市的流浪汉也多,他们有些是职业的流浪汉,见到自己在他们的地盘找吃的,甚至住在他们的地盘上,就会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侵犯,对二小一阵拳脚相加,直到把他赶出去为止。
从山西到德程再到他碰到小桃时的红石砬,二小整整走了三个月时间。这期间的苦难怎么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完的呢!!
二小讲累了,小桃也哭累了!
“二小,以后咱们哪也不去了!就在家种这点地。咱们谁也不告了。啊?”小桃附在二小身上抽抽噎噎的说。
小柳走了,她要回吉泰去,那个香港男人给她在那买了理发店美容店,她要去当老板了。
小柳走的时候和小桃说,让姐夫好好养病,钱的事情不用考虑。以后这个家她来养。
小桃感动的稀里哗啦,毕竟是亲姐妹啊!关键时刻会出来帮自己一把。
小柳说:“姐,这些年一直都是你一个人苦苦支撑这这个家,以后有事我和你一起来扛。”